她想起李姐骂她“年终奖别想要”，想起自己欠了三个月的房租，想起每天中午啃3块5的泡面。现在，只要她敢点下去，那些数字就能翻倍、翻十倍、翻一百倍！
可她也想起老妈常说的话：天上不会掉馅饼，掉的可能是铁饼。
“万一是诈骗呢？返1000的时候，会不会让我先交保证金？”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汗把指纹都糊住了。
直播间里，阿初又拨动吉他：“小陀螺，你还在吗？我再给你唱一首《光》吧，希望你也被照亮。”
歌声响起，卓旋鼻尖一酸。她想起小学六年级，学校组织春游，她交不起85元费用，只能假装生病在教室写作业。那天窗外也放着广播，是《光》，她一边写一边哭，纸上全是泪痕。
“穷了二十六年，就算被骗，也就损失1000块，大不了再回去吃泡面。”她自嘲地笑笑，心一横，打开借呗，额度1000元，全部提现。
支付宝到账1000元。她深吸一口气，回到阿初直播间，点开礼物“超级火箭”，标价1000元，手指一点——
“咻——轰！”
火箭升空，全站横幅飘过：【旋转小陀螺在阿初的直播间送出超级火箭x1！】
阿初“哇”地一声，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吉他差点摔地上：“姐！你是我亲姐！我我我……我给你跪了！”
卓旋没空看阿初的反应，她死死盯着支付宝——
【支付宝到账元。】
“叮！叮！叮！”连续三条到账提醒，像三记重锤砸在耳膜，她眼前一阵发黑。1万！真的1万！她抖着手去数零，1、2、3、4，四个零，没错！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弯腰干呕，却吐不出东西，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原来极度兴奋和极度恐惧一样，都会让人想吐。
系统再次跳出：
【当前返利比例：1:10（剩余时间：23:43:11）】
【温馨提示：单笔上限5万元，日上限100万元，请宿主合理规划。】
5万？100万？卓旋脑袋“嗡”的一声，像有人拿打气筒往里面灌热空气，胀得她眼眶发热。她抬手一摸，满脸都是泪，却咧嘴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穷人的善良也能生钱？”她喃喃出声，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电脑屏幕右下角，微信图标闪动，是李姐：【报表改完没？两点前给我。】
卓旋盯着那条消息，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抬手关机，excel没保存，报表上的小数点全消失不见。
她打开外卖软件，第一次不用看价格，点了三家店：日料、韩餐、奶茶，每样都来双份。付款页面跳出：【合计286元，是否确认？】
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确认”，然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天花板。日光灯依旧惨白，可她却觉得刺眼，像有人把太阳塞进了格子间。
手机又“叮”一声，阿初发来私信：【姐，我能加你微信吗？我想把今天的第一笔收益转给你，没有你，我可能坚持不下去。】
卓旋盯着那行字，忽然觉得，这世界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回：【不用，你唱得很好，明天还唱吗？】
阿初秒回：【唱！只要你来，我就唱！】
卓旋擦了擦眼泪，打开系统界面，倒计时还在走：23:41:20。
她深吸一口气，把泡面桶扔进垃圾桶，声音清脆，像给过去的生活盖了盖。
“那就……继续唱吧。”她轻声说，眼睛亮得像窗外正午的太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