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名掏出那块手帕,将青色粉末摊开给他看。
秦孝白瞥见那青色粉末,脸色骤变,挥手就要扫落在地:“这种邪物,别脏了我的眼睛!”
“秦兄且慢!”苏无名连忙护住,“此物究竟是什么?”
“游光者,魔王也!”秦孝白的声音发颤,带着厌恶,“后魏前就有了,以曾青、壁鱼为原料,还加了不知多少违禁之物,早就被禁!如今长安画师为争名气,竟重金求购,无耻!”
他指向壁画,“我迟迟不点睛,就是要用普通颜料,画得比游光更精彩!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天下第一画师’的名号!”
苏无名肃然起敬,抱拳道:“多谢秦兄指点。”
裴喜君也感动不已:“先生风骨,裴喜君敬佩。待您点睛成功,若蒙不弃,我愿拜您为师!”
秦孝白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有欣慰,也有茫然。
他不知道,这场围绕着游光和壁画的诡局才刚刚拉开最危险的一幕。
苏无名他们三人刚走出大殿,樱桃便忍不住发问:“曾青虽稀罕,但长安之大,也买得到,壁鱼又是什么东西?”
苏无名指尖捻着从大殿带回的粉末,阳光透过指缝,能看见里面闪着银白光亮的细屑,他轻叹一声,说:“就是书虫,这粉末里的银白之物,便是它的残骸。枉我看了半辈子书,竟没早想到。”
“书虫?”樱桃皱起眉,“那要找多少才够制作游光?”
苏无名望向远处的长安城轮廓,裴喜君忽然开口:“秘书省!那里藏书何止成千上万,且多是古书,最是不缺书虫。”
“对了!”苏无名眼睛一亮,当即往秘书省赶去。
秘书省正厅里,须发皆白的古监摩挲着案上的旧卷,见苏无名进来,起身笑道:“苏无名,你莫非晓占卜之术?”
“古监说笑了,我哪有那本事。”苏无名拱手行礼。
“那你怎知秘书省有人悄悄捉书虫?”监引着他往内走,说起此前的事,几日前他去藏书室,撞见校书郎梁知蹲在书架前,手里攥着个小瓶子,正从发黄的书卷里往外捉虫。
梁知见了他,慌忙解释,他是怕书虫蛀坏典籍。可藏书室的古书里哪本没有书虫,哪用得着这般刻意捕捉?
后来他又撞见梁正好几次,心里正犯嘀咕。
“此事与我查的案子有关,”苏无名正色道,“可否请古监带我见见这位梁知?”
古监领着他去藏书室,见十多个校书郎正埋首校勘图书,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泛黄的纸页上,尘埃在光线里浮动。
“梁知呢?”古监扫了一圈。
一名校书郎连忙起身回话:“回古监,他还没到……”
“什么时辰了还敢迟到!”古监勃然大怒。
苏无名连忙追问梁知的住处,那名校书郎说梁知在长安无房,寄居玄都观,近来却总往平康坊的霄云楼跑。
霄云楼的包间里,梁知正左拥右抱,歌姬一个喂菜、一个斟酒,他醉眼朦胧地笑道:“将来我把你们都娶了!”
突然,门被推开,樱桃走进来,目光扫向他:“你就是梁知?”
梁知推开两名歌姬,起身打量樱桃,眼神轻佻:“美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毕老板太不像话,来了这么俊的花魁,竟不告诉我?”
说着,他就伸手去摸樱桃的手。樱桃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拧,梁知疼得大叫,歌姬们吓得缩在角落。接着,樱桃推着他往外走。
苏无名正蹲在石阶上吃糖葫芦,见了这场景也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