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旧仓库的意外之后,沈星辞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原样,但内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他身体里那丝微弱却真实的能量感。它如同初生的火种,虽然渺小,却持续不断地燃烧着。沈星辞发现,当他再次进行养父教导的那套呼吸法和体术时,虽然依旧无法像教材里描述的那样引动基因原能或灵力,却能隐隐感觉到这丝凉意随着呼吸在体内缓慢流转,所过之处,会带来一种极其细微的舒畅感,肌肉的疲劳似乎也能更快恢复。
这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练习得更加刻苦,甚至开始偷偷尝试根据自己的感觉,微调呼吸的节奏和意念引导的方向。他不敢告诉养父关于星核和自身变化的一切,那个秘密太过惊人,他本能地觉得必须隐藏起来。
其次是他对养父沈峥的观察。他开始更加留意沈峥的言行举止,那些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纷纷浮现出来:沈峥偶尔看向星空时那深邃而忧虑的眼神;他修理某些军用级废件时那熟练得远超普通技术军士的手法;他对魔族情报异乎寻常的关注;还有那次仓库事件后,沈峥回来后曾极其隐蔽地检查过那个角落,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沈星辞捕捉到了他瞬间的紧绷和确认无事后的细微放松。
养父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退役军士。那块星核,他很可能知情,甚至就是他故意藏在那里的。
学校的生活依旧平淡而压抑。实战对抗课上,他依旧是被轻易击倒的对象。但沈星辞的心态已经悄然改变。他不再仅仅感到无力,而是开始冷静地观察对手的动作,分析他们的发力技巧和能量运用(虽然那些同学运用的也只是最粗浅的灵力)。他发现自己动态视觉和反应速度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提升,有时甚至能预判到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只是身体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看什么看?废物!”一次被轻易摔倒在地后,那个刚刚觉醒了微弱火焰亲和力的同学得意地嘲笑着他,“再看你也学不会!”
沈星辞默默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什么也没说。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不再是全然的沉寂和失落,而是多了一丝隐忍和……洞察。他注意到对方调动那丝火焰能量时,手臂肌肉会有不自然的颤动,显然控制得并不顺畅。破绽很大。
但他没有说破,只是将这点发现记在心里。
真正的变化发生在一个周末。沈峥外出工作,回收站里只剩下沈星辞一人。他正在整理一批新收来的废旧灵导器元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和惊恐的尖叫。
他冲出去,只见街道上一片混乱。一辆显然是非法改装的、用来运输小型反应炉能源罐的悬浮卡车失去了控制,撞破了路边护栏,车尾冒着黑烟和电火花。更可怕的是,车后固定能源罐的锁扣发生了断裂,一个硕大的、装着高危能量的罐体正顺着倾斜的坡道,缓缓滑向人群最密集的一个地下市场入口!
司机被困在变形的驾驶室里昏迷不醒。周围的人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但市场入口附近人流量太大,根本来不及完全疏散。一旦能量罐剧烈撞击甚至发生泄漏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尖叫声、哭喊声、能源罐金属外壳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灾难的前奏。
沈星辞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攥住了他。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被贴上了“平庸”、“废物”标签的孩子。他能做什么?
跑!立刻跑!远离这里!这是最本能的想法。
但他的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缓慢滑动的、死亡般的罐体,以及那些因为恐惧而瘫软在地、无法动弹的老人和孩子。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就在这极度的紧张和恐惧中,他感到体内那丝微弱的、来自星核的凉意突然活跃起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转,最终汇聚向他的双眼。
世界在他眼中骤然发生了变化。
周围奔跑的人群变成了模糊的背景,刺耳的噪音仿佛离他远去。他的视野高度聚焦于那个滑动的能量罐。罐体的结构、那些断裂和扭曲的固定卡榫、其内部汹涌不稳定能量的流动趋势……甚至它滑动路径上每一处微小的凹凸不平,都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中。
这不是视觉,而是一种更高级的、直指事物本质的“洞察”!
同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方案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不需要徒劳地去阻止重达数吨的罐体滑动,也不可能。但是,路边散落着几根因为撞击而掉落的、原本用于加固货箱的高强度金属杆。如果能利用这些金属杆,在罐体滑动的路径上制造一个恰到好处的障碍和杠杆支点,或许能极其惊险地迫使它改变方向,撞向路边那个废弃的、加固过的消防蓄水池!虽然撞击依然猛烈,但蓄水池的结构应该能承受冲击,避免最可怕的爆炸发生!
这个方案涉及精确到厘米的距离计算、角度预判以及对撞击力道的估算,远超一个十一岁孩子的能力范畴。但在那奇异状态的加持下,这一切仿佛本能般涌现。
没有时间犹豫了!
“让开!”沈星辞发出一声与自己年龄不符的、嘶哑却带着某种决绝力量的吼声,猛地冲向那几根金属杆。
周围奔逃的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逆着人流冲向危险区域。
沈星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精神集中度,他拖起一根最长的金属杆,凭借着脑海中那个清晰无比的方案,将其一端猛地插进罐体滑动路径前方的一个地面缝隙中,另一端则斜指向那个废弃蓄水池的方向。他又迅速抱起另外两根较短的金属杆,作为辅助支撑和改变角度的撬棍,卡在关键位置。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没有丝毫多余,精准得令人窒息。仿佛一个最顶尖的机械师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完成这一切仅仅用了不到十秒!
而此时,那巨大的能量罐已经带着无可阻挡的势头滑了过来!
“砰!!!”
沉重的罐体猛地撞上了沈星辞设置的金属杠杆系统!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高强度金属杆瞬间弯曲成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但终究没有立刻断裂。巨大的动能被传导、偏转。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失控的能量罐硬生生被撬得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带着巨大的惯性,轰隆一声,狠狠地撞进了路边的废弃消防蓄水池!池壁的加固层被撞得裂纹密布,但终究没有完全破裂。罐体卡在池口,剧烈地震动着,发出不安的嗡鸣,但并没有爆炸。
危机……暂时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