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下过,像山涧里的水,看着不急,却也在不停地流。
林羿在陈老倌家这土炕上,一躺就是七八天。身上的伤,好得慢,慢得让人心焦,但又确实在一点点好转。胸口那闷痛,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喘口气都扯着疼,现在只要动作不大,就跟寻常扭伤了筋差不多。手臂腿脚也渐渐有了些力气,至少自己能撑着炕沿,慢慢坐起来,不用再劳烦陈老倌搀扶了。
就是肚子里那股子阴寒,像块冻透了的石头,顽固得很。白天太阳好的时候,它缩在丹田角落里,安分些;一到晚上,或是天色阴沉下来,那股子寒气就丝丝缕缕地往外冒,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里钻,冻得他手脚冰凉,牙齿都忍不住想打颤。
他也摸出点门道了。每天日头刚升起来,天地间阳气最足的那阵子,他就靠在炕头,对着窗户,闭上眼睛,一心一意地运转那慢得让人想打瞌睡的功法。魂力还是聚不起来多少,星辰之力也稀薄得像晨雾,但他不急,就引导着这点可怜巴巴的热乎气儿,一遍遍地,去暖那块“冰坨子”。
这事儿枯燥得很,比老牛拉破车还磨人性子。有时候小半个时辰过去,感觉那冰坨子连个边角都没化开,反倒把自己累得头晕眼花。但他没停。他知道,这玩意儿留在身体里就是个祸害,不把它弄干净,别说恢复实力,以后能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都难。
这天下午,日头偏西,暖烘烘地照进院子里。林羿感觉身上比前几天又松快了些,便试着慢慢挪到炕沿,把脚探下去,踩在了冰凉的土地上。地面粗糙的触感从脚底传来,让他有种重新“脚踏实地”的恍惚感。
他扶着炕沿,一点点站起来。腿肚子有点发软,虚虚地打着颤,但总算撑住了。他试着挪了一步,又一步,像刚学走路的娃娃,动作僵硬又笨拙,但终究是靠自己走出了里屋的门槛。
外头,狗娃正趴在小木凳上,用一根烧黑了的木炭,在一张破麻片上画着他想象中的“魂师大战魂兽”,画得歪歪扭扭,全是黑疙瘩。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见林羿站在门口,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林大哥!你能下炕啦!”
林羿冲他笑了笑,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嗯,出来透透气。”
院子不大,泥土地面被踩得夯实。角落里堆着柴火,拴着的那只黄狗看见生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又趴回去打盹了。阳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不少他骨子里的寒意。
他慢慢走到院墙边,靠着土墙站定,深深吸了口气。山里的空气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比龙墓里那污浊的死气不知好了多少倍。
狗娃扔下木炭,跑了过来,围着他转了两圈,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林大哥,你好了是不是就能教我修炼了?我也想当魂师!”
林羿看着孩子热切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涩。他自己的身体都还是一团乱麻,拿什么教人?他轻轻摇了摇头:“狗娃,修炼没那么简单,得看天赋,还得有正确的功法。我现在……自己也还没弄明白呢。”
狗娃似懂非懂,但眼里的光黯淡了些,嘟着嘴:“哦……那二狗肯定是骗人的,他爹肯定也没见过魂师。”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是陈老倌背着捆柴火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裳、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手里提着个小篮子。
“哟,林小哥能下地了?好事,好事啊!”陈老倌把柴火靠在墙根,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脸上露出点笑意。
那老婆子也打量着林羿,笑道:“这就是狗娃他爷捡回来的后生?瞧着脸色是比前些天强点了。”
“这是村西头的张婆婆,给送了点新挖的野山药过来,说给你补补身子。”陈老倌解释道。
林羿连忙道谢:“多谢张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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