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啥,一点山货,不值当啥。”张婆婆摆摆手,把篮子递给陈老倌,又瞅了林羿几眼,压低了些声音对陈老倌道,“老倌,听说没?昨儿个夜里,王老五家丢了两只鸡,笼子门好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上面抓开的,留了几根黑毛,看着不像寻常黄皮子……”
陈老倌眉头皱了皱,咂咂嘴:“这阵子后山是不太平静。俺前两天砍柴,也瞧见些奇怪的脚印,不大,但爪印深得很。”
张婆婆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大伙儿都说着呢,心里毛毛的。你说……不会是山里啥东西跑下来了吧?”
陈老倌没接话,只是拿出旱烟袋,默默装了点烟丝。狗娃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插嘴道:“爷爷,是不是魂兽?厉害的魂兽?”
“去,小孩子别瞎打听!”陈老倌瞪了他一眼,又对张婆婆道,“回头跟村里人都说说,晚上把牲口圈好,没啥事别往山边上凑。”
张婆婆点点头,又闲聊了两句,便提着空篮子走了。
林羿靠在墙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那根弦又绷紧了些。奇怪的脚印?抓鸡的黑毛野兽?这和他昨晚感应到的、那些身手不弱的“人”似乎对不上号。但后山不太平,这一点是肯定的。
陈老倌点燃了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雾缭绕中,他看了林羿一眼,状似随意地问道:“林小哥,你这伤,是招惹了啥厉害东西弄的?”
林羿心里一凛,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用之前的说辞:“遇上了劫道的,拼了一场,侥幸逃脱。”
陈老倌吐出一口烟,浑浊的眼睛在烟雾后眯了眯:“是吗……那你这运气,可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他没再追问,转而道,“能下地了就多活动活动,但别累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内里的亏空,更得仔细将养。”
接下来的两天,林羿白天就扶着墙在院子里慢慢走动,晒晒太阳,继续他那水磨功夫化解体内寒气。晚上则依旧保持警惕,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奇怪的是,那晚之后,后山再没传来什么异常的声响,村里也没再丢鸡少鸭,仿佛那晚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但他的身体告诉他,那不是错觉。丹田那团龙气,虽然被他用笨办法磨掉了一丝丝,但核心部分依旧凝实冰冷,而且隐隐地,他似乎能感觉到,在那龙气的更深处,仿佛还缠绕着一缕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吞噬与毁灭的意志。那是属于噬星孽龙的气息,即便只是一丝残留在龙气中的印记,也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天傍晚,天色擦黑,陈老倌和狗娃刚收拾完碗筷,正准备闩院门,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不是一家,像是好几条狗同时叫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安。
紧接着,村子东头似乎隐隐传来一些喧哗的人声,还有火把的光亮在晃动。
“咋回事?”狗娃扒着门缝往外瞧,小脸上有点紧张。
陈老倌快步走到院门后,侧耳听了听,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你在家待着,看好林大哥,俺去看看。”他对狗娃吩咐了一句,拉开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暮色里。
院子里只剩下林羿和狗娃。狗娃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趴在门缝上往外看。林羿靠在屋门框上,感受着村子里渐渐弥漫开的那种紧张气氛,手掌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子里冰凉的赶山鞭。
他体内的那团龙气,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微微躁动了一下,散发出的寒意更浓了些。
看来,这黑风寨的平静,到底还是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