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了。”陈老倌接过空碗,脸上露出这些天来最真切的一丝笑容,“俺白天又偷偷去看了两眼。那东西,在日光底下还挺精神,净化范围虽然没扩大多少,但稳稳地钉在那儿,那一片的阴煞之气明显淡了不少。后山那玩意儿,今天一整天都安安静静的,没再闹腾。咱们这步棋,走对了!”
林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至少,短期内黑风寨安全了。
“多亏了你那手‘定’字诀,”陈老倌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没有你那一下稳住核心,光靠俺引出生气,转眼就得被阴煞吞掉。林小子,你老实告诉俺,你那传承,是不是跟上古的‘地只’或者‘镇守’一脉有关?”
地只?镇守?林羿心中一动,这两个词他似乎在前世某些极其古老的文献中见过只言片语,与山川土地、镇守一方的神灵或修士有关。他摇摇头:“晚辈也不清楚。那传承残缺得厉害,只得了些运用地脉和镇封气息的皮毛法门。”
陈老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深究,只是感慨道:“不管是啥,有用就行。你这法门,正合了俺们守山一脉‘定地脉、安山川’的部分理念。只可惜,俺们这一脉传承也丢失太多,只剩下些粗浅的引气固脉之术,对付这种深植地脉的阴煞,总是力不从心。”
他顿了顿,看着林羿,忽然道:“林小子,你接下来有啥打算?伤也好了,那东西暂时也被稳住了。”
打算?林羿愣了一下。他之前的打算是尽快恢复实力,然后离开这里,继续探寻龙墓的秘密和提升自己。但现在……看着陈老倌布满风霜的脸,想起狗娃那双清澈又带着依赖的眼睛,还有这刚刚稳住局面的黑风寨……
“晚辈……想再叨扰些时日。”林羿斟酌着开口,“一来,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需要稳固;二来,那‘净化之锚’虽成,但终究只是权宜之计。晚辈想看看,能否在恢复之余,试着参悟那传承中与地脉相关的部分,或许……能找到增强‘净化之锚’或者别的克制那阴煞的法子。”
他没有说大话,比如彻底解决问题,那不现实。但增强现有手段,或者寻找新思路,他觉得或许可以尝试。尤其是在成功引动“镇”字真意与地脉结合后,他对赶山鞭和自身传承的理解,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陈老倌眼睛一亮,用力拍了拍炕沿:“好!俺就等你这句话!你尽管在这儿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有啥需要,就跟俺说!俺们守山一脉虽然传承残缺,但这么多年守着这片山,对地脉走势、山川特性还是有些心得的,或许能给你点参考!”
他显得很兴奋,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林羿的到来,不仅帮村子渡过了一次危机,似乎还带来了破除这延续多年困局的一丝可能。
“对了,”陈老倌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林羿,“这东西,是俺从那‘净化之锚’附近捡回来的,你看看。”
林羿接过,入手微沉。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小块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的淡黄色晶体,像是石头,又像是某种结晶,通体温润,散发着极其微弱但纯净的土属性气息,还夹杂着一丝……之前那翠绿“生”气的味道。
“这是……地脉结晶?被‘净化之锚’影响凝聚的?”林羿惊讶道。
“俺也这么猜。”陈老倌点头,“这东西蕴含的灵气很纯净,对你恢复或许有帮助。你收着吧。”
林羿看着掌心这枚小小的、带着大地与生机气息的结晶,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受。这或许就是抗争与守护,带来的第一份微小的馈赠。
窗外,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灶房里传来狗娃哼着不成调的山歌、清洗碗筷的声音。村子里,零星亮起了灯火,偶尔传来几声家长呼唤孩童归家的喊声。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往常的、宁静的山村夜晚。
但林羿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被救助的过客。他在这黑风寨,在这片被阴煞困扰的山林,有了新的牵挂,也看到了新的、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他握紧了那枚温润的结晶,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他体内地脉之气隐隐共鸣的生机。
恢复,然后……探索。为了自己,也为了这份在危难中建立的、质朴的守护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