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风险也显而易见。后山变得更危险了,那东西的“触手”已经伸了出来。他们今天的行动肯定被注意到了,下次再想这么“偷偷”探查,难度会大很多。
“先回去。”陈老倌当机立断,“把今天看到的、想到的,都好好理一理。狗娃该等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走得谨慎了许多,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好在直到远远看见黑风寨那熟悉的炊烟和篱笆墙,再没遇到什么异常。
狗娃果然一直守在院门口,小脑袋探来探去,眼睛都望穿了。看到两人安然回来,小家伙“嗷”一嗓子就冲了过来,先扑到陈老倌腿上,又围着林羿转了一圈,确认两人都没缺胳膊少腿,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小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爷爷,林大哥,你们可回来了……粥都凉了,我再去热热……”
陈老倌拍了拍孙子的头,没多说什么,只是示意林羿进屋。
灶房里,狗娃乖巧地重新生火热粥。林羿和陈老倌坐在里屋炕沿上,就着油灯昏黄的光,林羿拿出那个树皮纸本子,陈老倌则找出一张更旧些、却大得多的、硝制过的兽皮——这是他平时偶尔记录重要山势地形的家伙什。
林羿一边对照自己画下的简图和符号,一边向陈老倌详细解释每一条支流的感知情况。陈老倌则根据林羿的描述和自己对地形的了解,用一块烧黑的木炭,小心翼翼地在兽皮上勾勒、修正、补充。
“……所以,北边这条,污染最深,像一潭死水;东边这条,污染在扩散,很活跃;西边这条,像是被抽干了,地气本身很弱。”林羿总结道,并用木炭条在兽皮上三个对应区域做了不同的标记。
陈老倌看着兽皮上逐渐成形的、简陋却意义重大的“地脉污染示意图”,眉头紧锁:“北深,东活,西枯……这不对劲啊。”
“怎么?”林羿问。
“按常理,那东西盘踞的核心在后山深处偏北。”陈老倌用手指点了点兽皮上后山的大致中心位置,“离核心越近,污染应该越重,活动也越剧烈。北边老山涧离得近,污染深说得通。但东边那片老林子,距离其实也不算特别远,活跃扩散也合理。可西边……”他手指移到代表西边矮坡的区域,“这里距离核心,比东边老林子还要稍近一些!为什么反而是‘枯’的?像是……被刻意‘避开’了,或者,那里的地气被以另一种方式‘处理’了?”
林羿也陷入了沉思。是啊,这不合理。如果阴煞是均匀污染扩散,距离近的西边应该比东边更严重才对。除非……西边有什么特殊之处,让那东西“不敢”轻易污染,或者,那里对它有着别的、更重要的用途?
“抽干……”林羿喃喃自语,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老丈,您说有没有可能,那东西……不是在避开西边,而是在……‘集中抽取’西边的地气?因为某种原因,它需要特别‘纯净’或者‘浓缩’的地气?而东边和北边,是它‘排放’污染和‘扩散’影响力的地方?”
陈老倌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林羿,昏黄的灯光下,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被这个想法惊到了。
“集中抽取……排放……”他重复着这几个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兽皮,“如果真是这样……那西边,恐怕不是不重要,而是非常重要!甚至可能……藏着那东西的另一个要害,或者它真正想要的东西?”
这个推测,让两人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后山的威胁不仅仅是盘踞一处的地脉阴煞,而是有着更复杂的目的和结构……那事情,就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麻烦得多。
“西边……”陈老倌盯着兽皮上那片代表石多土少的矮坡区域,眼神变得无比锐利,“看来,下次探查的重点,得放在西边了。不过,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今天遇到的煞伥,恐怕只是开胃菜。”
林羿点点头,看向窗外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
晨雾正在散去,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在远处的山峦上。但林羿知道,黑风寨和后山之间那层无形的、由阴煞和未知构成的厚重迷雾,才刚刚被他们掀开一角。
前路,必然更加艰险。但有了方向,有了线索,总比盲目等待要好。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缓慢恢复的力量。
西边……那里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