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行站在原地没动,只眼帘微抬,那双素来沉静的眸子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有。直到拳风堪堪抵到身前寸许,他才侧身微偏,右手食中二指极快地往封叙的腕脉处一搭,指尖只轻轻一旋,封叙只觉腕间传来一股巧劲,原本势如破竹的拳头竟生生偏了方向,砸在空处,带得他整个人的重心都晃了晃。
“封家的拳,胜在刚劲,却输在收招太急。”傅慎行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听不出半分换气的急促,他后退半步,避开封叙顺势扫来的扫堂腿,脚尖在积雪里轻轻一点,溅起的雪沫落在他墨色的袖口上,很快便融了。
封叙被这轻描淡写的应对激得脸涨红,额角的汗混着落进来的雪粒往下淌,抬手抹了一把,再次欺身而上——这次他换了路数,改拳为掌,掌风削向傅慎行的腰侧,招式比先前快了数分,却也更显浮躁。
廊下的封千岁裹着厚氅立着,目光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视线精准地锁在封叙的下盘:少年的脚步迈得大,每一次出腿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可收腿时总慢了半拍,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也是他自己没察觉的破绽。
而傅慎行显然也看出来了,却并未刻意针对,只是次次都借着这半拍的空档避开,既不反击,也不压制,只像个精准的标尺,将封叙的短板衬得一清二楚。
雪越下越密,傅慎行的肩头落了薄薄一层白,他依旧是那副纹丝不动的姿态,肩背挺得如一杆标枪,唯有手腕和脚步的微动,化解着封叙一轮比一轮急的攻势。
直到封叙急了,猛地提气,想以一记腾空侧踢逼傅慎行接招,这一招耗力极多,也是封家小辈最引以为傲的杀招,可他的脚尖刚离地,傅慎行便动了——不是躲,而是伸手扣向他的脚踝,指尖堪堪触到,却又轻轻一卸,顺着他腾空的力道往旁侧带了半分。
封叙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落了空,整个人在空中打了个旋,重重落在雪地里,溅起一片雪雾。他撑着胳膊想爬起来,却发现傅慎行的手已经抵在他的肘关节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制住了他的动作,又没半分伤人的意思。
“承让。”傅慎行收回手,垂眸看着喘得粗气的封叙,眉眼间依旧没什么情绪,只是抬手拂了拂肩头的雪。
廊下的封千岁看着这一幕,指尖在廊柱上轻轻敲了两下。封叙的短板明明摆在眼前,可他只顾着猛攻,想以刚劲弥补破绽,却不知越是急,那点破绽便越明显。
若是换个思路,故意将这收招慢的缺点露出来,引着对手往这处来,再借着腾空的力道反制,未必不能打个出其不意。
她抬眼看向场中,又有两个小辈摩拳擦掌地往前站,傅慎行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转身面对新的对手时,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兴味——或许这场切磋,不止是小辈们想试探他,他也能从这些带着原生破绽的招式里,窥见封家武学最本真的样子。
雪粒落在她的发间,封千岁看着傅慎行一记利落的擒拿制住最后一个小辈,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或许,这场切磋,能教给傅慎行的,远比他自己想的要多。
跟傅慎行打的还都是一群半大的孩子,年纪都不超过十九岁。不管是训练还是经验都远不及傅慎行,不能压制傅慎行打,勉强能交上十几次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