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晨光裹着细碎的年味,漫过雕花木窗棂,落在描金的梳妆台上时,封千岁才堪堪掀开眼睫。
她难得捱着晨光醒过来,指尖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连打了两个绵长的哈欠,眼尾晕开浅浅的红,睡眼惺忪地往紫檀木梳妆椅上一坐,浑身还带着未散的慵懒,任由泠姨熟稔地替她打理着长发。银丝间嵌入一只花丝凤凰香囊步摇。
往日常穿的各色旗袍被妥帖收进衣柜,今日她身上是一身亮眼的正红马面裙。
那红是沉得进年味的朱砂红,裙身裁得利落,裙摆却铺展得盛大,金线绣就的牡丹层层叠叠,花瓣脉络精细如真,翩跹的蝴蝶缀在牡丹旁,翅翼上的纹路细若游丝,走动时便似要振翅飞起来一般。
泠姨替她理平裙腰处的褶皱,又扶着她踩上那双黑面红底的高跟鞋,鞋面是哑光的黑缎,红底衬得那抹正红愈发鲜活,鞋跟敲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凌凌的声响,将她骨子里那点漫不经心的矜贵,衬得愈发鲜明。
大年初一的风裹着清冽的年味,绕着庭院里高挂的红灯笼打了个旋,卷着零星的鞭炮碎屑,落在封千岁的肩头。她踩着那双黑面红底的高跟鞋,鞋跟敲在磨得光滑的青石板上,一声一声,清凌凌地破开晨间的静谧。
泠姨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指尖还捏着一方绣了暗纹的帕子,生怕她被风拂乱了衣衫。
庭院的月洞门边,老管家福伯早已立在那里候着了。他穿了件藏青色的新袄,领口掖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一叠红封,红纸烫着金纹,边角被他摩挲得微微发暖。
见封千岁过来,福伯忙躬身行礼,声音裹着老辈人特有的温和,还带着点笑意:“家主今日瞧着精神,这一身红,衬得院里的腊梅都失了色。”
封千岁抬手拢了拢马面裙的裙摆,金线绣的蝴蝶似要顺着她的动作飞出来。她刚醒的嗓音还带着点未散的哑,漫不经心地扫过福伯手里的红封,眼尾的红还没褪尽,添了几分慵懒得勾人的意味:“福伯倒是嘴甜,大年初一的,也不多歇会儿。”
“哪能歇着,”福伯直起身,将最厚的那只红封递到她面前,指腹蹭过封皮上的“福”字,“老规矩,给小姐的压岁封,老夫人昨晚便让我备好了,就等家主出门呢。”
封千岁垂眼瞧着那只红封,指尖伸过去,只轻轻捏了封角,没急着接。晨光落在她的指尖,衬得那点薄茧都清晰可见,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带了点戏谑:“奶奶倒还记得,我都多大了,还兴这个。”
“在老夫人眼里,家主永远是该讨压岁的孩子。”福伯笑着把红封往她手边送了送。
封千岁这才接过红封,指尖捏着那厚实的纸,能摸到红封烫金吉祥花纹的纹路。她侧过身,让过福伯往院外走,风拂过裙摆,金线牡丹与蝴蝶晃出细碎的光,她回头看了眼福伯,唇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不似平日那般疏离:“奶奶给千岁红封,该是千岁去给奶奶磕头请安。怎么让福伯亲自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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