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行亦步亦趋地跟在封千岁身后,墨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旁人读不懂的复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封千岁。
在封家那座规矩森严的老宅里,封千岁永远是那个眉眼冷冽、心思沉敛的小辈,哪怕脊背尚未完全长开,面对族中叔伯和族老,她总表现出远超年龄的理智与沉稳,像一柄早早淬了寒的刀,锋芒藏于骨,不见半分稚气。
可此刻,她唇角扬着软乎乎的笑,眼尾的桃花纹漾着细碎的光,鲜活的、灵动的,是独属于刚跨过成年门槛的小姑娘该有的模样,鲜活到让傅慎行恍惚,才惊觉她不过是个刚褪去青涩的十八岁少女。
“那是自然!”杜局长朗声笑着,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温柔的沟壑,他拍了拍封千岁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狡黠的调侃,“丫头可得好好坑他一把,这红包要是包得不厚实,可别轻易饶了老邱!”
邱玉荣闻言挑了挑眉,眉峰间漾开几分促狭,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慢悠悠开口:“谁说我没准备?”话音未落,他便从熨帖的中山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红绸封皮的红包,烫金的“平安喜乐”四字在廊下的暖光里熠熠生辉,他伸手将红包塞进封千岁手里,指腹擦过她微凉的指尖,转头睨向一旁的杜磊,扬声道:“你呢?总不能空着手让丫头给你拜年吧?”
杜磊眼角猛地一抽,心里暗骂邱玉荣这老狐狸专挑他发难,暗戳戳地剜了邱玉荣一眼,可转头对上封千岁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眼瞳像盛了揉碎的星光,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期待的狡黠,活脱脱另一只有着软毛的小狐狸。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是拿这一老一小没辙,摆了摆手妥协道:“回头,回头准补给你,丫头别跟杜爷爷计较。往后就叫我杜爷爷,听着亲。”
封千岁的笑容登时更盛,颊边漾出浅浅的梨涡,像沾了蜜的糖,脆生生的嗓音裹着新春的暖意:“好嘞杜爷爷!那千岁先给您拜年啦!祝您新岁如愿,所愿皆成,身子骨硬朗康健,日日都能笑口常开!”
一番话哄得杜磊眉开眼笑,苍老的脸上满是欢喜,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应着:“哎!好好好!还是丫头贴心啊!我家那臭小子,成天就知道跟我犟嘴气我。走!咱进屋里坐,爷爷这新得了几罐好茶!”
封千岁抱着怀里的丽华,脚步轻快地跟上杜磊的身影,裙摆扫过脚下的水泥路的,留下一串细碎的声响。
邱玉荣望着她蹦跳的背影,方才的笑意一点点从眼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担忧,他立在原地,望着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喉间漫上一阵涩意,无声地喟叹一声:“哎……”
这接下来的话,他该怎么跟这小姑娘开口啊。
她那副看似康健的身子,内里早已亏空得厉害,哪里经得住再一次的惊天变故?若是稍有不慎,怕是连这新春的暖意,都留不住她眼底的光了。
更何况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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