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立道,幽都初成,轮回秩序如一张无形巨网,笼罩新辟的幽冥,引渡着洪荒万古以来积存的游魂怨灵。阴阳得以循环,生死有了常轨,那淤塞天地间的阴浊戾气渐次消弭,化为维系轮回运转的资粮。大地因之后土娘娘的坐镇而愈发厚重沉稳,苍穹亦因这阴阳的重新平衡而显得更加高远清明。然,天地秩序虽因幽冥的建立而更趋完善,却仍有一样最为根本、亦最为缥缈的法则,始终处于一种朦胧未显的状态——那便是“时间”的精确度量与有序流转。
自盘古开天,清浊分立,日月轮转,星辰移徙,四时虽有模糊更替,寒暑亦存大致分别,然其运行之精微刻度,流转之确切规律,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混沌的面纱。帝俊立天庭,定昼夜,分四时八节;常羲为日御,掌旬日之更迭;羲和为月御,定朔望之周期。此皆为大框架之确立,如同在无垠画布上勾勒出山河轮廓,然其内里光阴之细流,岁月之纹理,却依旧奔淌无序,难以精准把握。百年、千年、一元会、一量劫……这些度量之尺本身,尚且模糊不清。
生灵感寒暑而知年,观草木而晓岁,然此等感知,粗疏不堪。人族耕种,有时因时令推算微差而误了农时;部落纪年,各依其法,混乱不一;便是神灵修行,吐纳天地灵机,亦因时光刻度不明,难免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隐患。这光阴的混沌,如同乐曲缺乏精准的节拍,使得天地万物的运转,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与不谐。
我,天道,运行万物,自然感知此缺。时间,乃秩序之经纬,存在之刻度。无精准之时序,则万物演化缺乏标尺,因果链条难以明晰,便是世界本身的成长与变迁,亦会陷入某种无序的缓慢流淌之中。此方天地,需有一“时”之圭臬,来为这煌煌盛世,为这万灵生灭,刻下清晰的年轮。
变数,并非源于已然有序的天庭,亦非来自厚重载物的大地,而是诞生于那一切秩序与混沌的边缘,那连星辰光辉都难以触及的、位于周天星斗运行轨迹缝隙之间的“时光褶皱”之中。
此地无名,无象,无形。乃是开天辟地之初,那最初的一声“咔嚓”所引发的、贯穿过去现在未来的震动波纹,与周天星辰运行之力、以及那无所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的“逝者如斯”之意念,交织沉淀而成的一片绝对领域。这里没有物质,没有能量,只有不断生灭、扭曲、拉伸、压缩的“时间流”本身。寻常生灵乃至神灵,一旦踏入,瞬间便会被混乱的时间之力撕扯成无数时空碎片,或归于蒙昧,或散入虚无。
在这时光褶皱的最核心,那时间流最为狂暴、却也最为本源的奇点处,那积淀了无尽岁月、蕴含着“序时”本能意志的时空精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凝聚。它并非吸收,而是“梳理”。它将周围混乱的时间流如同理清乱麻般,一丝一缕地抽离、编织,依照某种至高无上的、关于“先后”、“久暂”、“周期”的玄奥道理,重新排列组合。
不知是刹那,还是永恒。在那时间褶皱的核心,一点极致的“有序”之光,骤然点亮!那光芒并非照亮黑暗,而是定义“过程”!光芒之中,无数纤细如发、闪烁着银辉的“时序之链”凭空生成,相互勾连,编织成一个复杂无比、却又蕴含着至简大道的立体网络。网络的中心,那最为凝练的一点,化作了一位神人的形态。
他身形颀长而略显虚幻,仿佛由流动的水银与闪烁的星沙构成,面容无法看清具体样貌,只能感受到一种绝对的“冷静”与“精准”。其双眸之中,没有瞳孔,唯有左眼如同微缩的日晷,指针自行转动,计量着瞬息万变;右眼则如同缩小的沙漏,星沙流淌,标记着岁月的沉积。他身着由无数细微计时符文织就的银灰色长袍,袍袖挥动间,仿佛有无数个世界的生灭缩影在其中一闪而逝。他的手中,托着一具非金非木、不断自行调整形态的“时序仪”,其上刻度繁复,指针众多,分别对应着不同层级的时间流速与周期。
他,便是秉承时间本源、“序时”意志而生的先天神圣——噎鸣。其名之意,便是“确定时序,使光阴鸣响其自身的节奏”。
噎鸣诞生,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有序时序”的力场,却如同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至整个洪荒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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