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听长老得知结果,悲愤交加。他不能坐视家园的“天籁”被冰冷的“律法”扼杀。于是,他召集族中听力最敏锐、歌喉最具穿透力的族人,组成“天籁之阵”,于天籁谷源头,面向律令川方向,开始吟唱蕴含着强大自然灵性与调和之力的古老歌谣。这歌声无形无质,却能与水流、地脉共鸣,试图以最纯粹的“天籁”之力,中和、驱散河水中的“律法秩序”。
一时间,律令川中段,仿佛出现了两种无形力量的交锋:上游传来的、冰冷刻板的“秩序波动”与下游涌上的、灵动和谐的“天籁音波”在河水中相互碰撞、抵消,使得河水时而凝滞如冰,时而沸腾如汤,河中的鱼虾水族更是痛苦不堪。
颛顼国很快发现了河水的异常与下游传来的、干扰律法之力的“异样歌声”。铁律大司寇认为这是儋耳国对颛顼律法的公然挑衅与破坏!他亲率“执法卫队”,携带能放大律法效力、镇压“杂音”的“肃律钟”,沿河而下,直逼天籁谷,意图强行制止儋耳国的“滋扰”,并迫使其接受颛顼律法的“教化”。
一方以钟声颂法,秩序之力如同无形枷锁,笼罩向天籁谷;一方以歌声应和,天籁之音如同温柔屏障,顽强地抵御着律法的侵蚀。两种代表着不同至高理念的力量在边境线上激烈对抗,音波所及之处,草木摧折,鸟兽惊逃。
就在这律法与天籁的冲突愈演愈烈,即将造成不可逆的破坏之际,九天之上,那曾辅佐黄帝、创制音律的乐神伶伦的一缕神识被这涉及根本“律”与“乐”的冲突所惊动,显化出一道身着羽衣、手持律管的缥缈身影。
“律以定分,乐以导和。尔等各执一端,已失中和之本!”伶伦之神音清越,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初的音律法则,那对抗的钟声与歌声在这本源之音下,竟渐渐缓和、分离。
神影目光扫过肃杀的颛顼卫队与悲愤的儋耳族人,叹道:“颛顼之律,可知过刚易折?律法之用,在于惩恶扬善,维系纲常,然天地生养万物,并非只有‘一律’可循。僵硬的法条,岂能尽括生机勃勃、变化无穷之天道?可知那《箫韶》九成,凤凰来仪,亦需音律之和?”
又看向儋耳之民:“儋耳之乐,可知过柔则靡?天籁虽妙,然众生纷杂,若无规矩方圆,亦难成文明大厦。纯粹的自然之音,可能教化顽劣,平息暴戾?可知移风易俗,莫善于乐,然乐亦需有节?”
伶伦之神将手中律管轻吹,发出一段玄妙的旋律,这旋律既有律法的严谨结构,又有天籁的自由灵动:“律为骨,乐为肉;法为纲,情为纬。二者相合,方为至道。颛顼国可保留法理之坝,然需以‘和律之术’调节其力,使律令川水刚柔并济,既保秩序,亦存生机。儋耳国可继续聆听天籁,然亦需明辨音中之‘理’,知其善恶,方能引导众生向善,而非一味排斥人定之法。”
“尔等可于此边境,设一‘律音台’,颛顼国派法吏阐释律法精义,儋耳国派乐师演示天籁妙音。相互聆听,相互理解,或可寻得那‘法理’与‘天籁’共存共荣之道。”
在伶伦之神揭示的音律大道与调和方案面前,铁律与清听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意识到,自己所坚守的,或许都只是大道的一部分。
最终,在伶伦之神的见证下,双方停止了对抗。颛顼国改进了法理之坝,儋耳国也调整了聆听自然的方式。那座“律音台”虽初时冷清,却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文明开始艰难对话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