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观世录

第96章 禺中列襄,动静之础

天庭秩序,规制万象,然洪荒之妙,亦显于永恒流转与绝对稳固的深刻矛盾。有居于天地气机交汇之节点、以维系动态平衡为使命之族,亦有筑城于地轴核心之上、以自身为撑天之柱的信念之邦。在那风云际会、阴阳嬗变的中央之域,与那岿然不动、承载八荒的极西石原,便存在着两个在存在意义与世界认知上根本相悖的异人国度——禺中之国与列襄之国。

禺中之国,居于洪荒中央一片名为“气枢平原”的奇异之地。此处并非地理中心,而是天地间清浊之气、阴阳之机、五行之力流转交汇的“无形枢纽”。其国民形貌中正平和,无特别显着特征,但行动间总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某种节拍之上。他们眼眸深处,似有微缩的星璇缓缓转动,映照着世间能量的流动。国名“禺中”,“禺”有区域、角落之意,在此引申为“枢纽”,“中”即核心,合为“天地气机之核心枢纽”。

禺中之民,乃是“平衡”与“流转”的守护者。他们不追求个体的强大或国度的扩张,其存在的唯一意义,便是维系“禺中”之地的动态平衡,确保天地气机在此顺畅交汇、流转,不至淤塞或暴走。他们能敏锐感知到最细微的能量失衡,并通过一种名为“调衡舞”的古老仪式,引导气流,调和阴阳,平复五行躁动。他们居于平原之上看似随意散布、实则暗合周天星斗的玉石居所,建筑本身便是调节气机的法器。禺中国人性情淡泊宁静,视守护平衡高于一切,崇尚“中道”与“和谐”,崇拜“气机之祖”与“平衡之灵”,祭祀时,全族人于平原中心共舞“调衡舞”,舞步契合天地呼吸,祈求气运流畅、八荒安宁。然,其力量完全依赖于“禺中”之地的特殊性,一旦此地因不可抗力而失衡,或其族人无法精准引导,便可能引发波及甚广的能量风暴,其国亦首当其冲。

列襄之国,则坐落于西方一片名为“不动石原”的广袤高原。此地大地坚逾精钢,山石棱角分明,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便从未改变。其国民体型魁梧雄壮,肌肤呈青石之色,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站立时宛若生根于大地,最显着者是其双肩仿佛天然承载着无形的重担,微微前倾。他们并非巨神后裔,而是其先祖目睹不周山倾之祸,立下宏愿,举国之力,寻得此地脉最为凝聚坚固之处,以自身血肉魂魄与大地融合,化身为支撑天穹、稳定大地的“活桩”。国名“列襄”,“列”有排列、陈设之意,“襄”则为辅助、成就,合为“排列自身,以助天地稳固”。

列襄之民,乃是“支撑”与“稳固”的化身。他们坚信,绝对的静止与稳固,是宇宙存在的基础。他们的都城“承天柱”并非修建而成,而是由历代国民主动与地脉核心融合,身躯石化增长,最终形成的一片巍峨如林、直插云霄的巨型石柱群,每一根石柱都是一位列襄国民的终极形态。他们不事生产,依靠汲取地脉中最为精纯的“不动之气”维系存在。列襄国人性情坚毅执拗,沉默寡言,视动摇与变化为最大的威胁,崇尚“恒定”与“承担”,崇拜“大地之根”与“撑天之祖”,祭祀时,于石柱林深处举行“固魂仪”,全族人以心神沟通地脉,将自身意志与大地根基进一步捆绑,祈求地轴永固、天穹不坠。然,其存在方式极为极端,个体意识在石化过程中逐渐与大地同化,最终彻底失去自我,成为纯粹的“支柱”,且任何试图改变此地“绝对稳固”状态的行为,都会被视为亵渎与攻击。

正所谓“枢机圆转,方能应物无穷;基柱坚定,方可承重万钧”。这两个在宇宙观上分别信奉“动态平衡”与“绝对静止”的国度,因一次源自九幽深处的“地肺淤气”大爆发,而陷入了理念的终极冲突。

地肺淤气,乃地脉深处积郁的浑浊晦气,通常缓慢释放,由禺中国通过调节,逐步化解于无形。然而此次,淤气不知何故,在列襄之国所在的“不动石原”下方地脉节点处猛然爆发,其量之大,其性之烈,远超以往!

污浊浑厚的淤气如同黑色的潮汐,自地缝中汹涌而出,不仅蕴含着破坏性的能量,更带着一种侵蚀“稳固”、引发“朽坏”的诡异特性。它们首先冲击的,便是列襄之国那与地脉深度融合的根基。

石柱林微微震颤,一些边缘区域的、尚未完全石化的列襄族人,感到自身与大地连接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那赖以存在的“不动之气”竟被淤气污染、动摇!大柱石“擎岳”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若让这淤气持续冲击,不仅列襄国根基受损,甚至可能波及整个西方大地的稳定。

“稳住!以不动之意,抗衡外邪!”擎岳发出低沉的吼声,引动所有列襄族人,将自身意志与地脉结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绝对稳固”领域,试图将淤气强行压制、排斥回去。

然而,这淤气并非纯粹的力量冲击,其“侵蚀”与“朽坏”的特性,恰恰是针对“绝对稳固”的毒药。列襄人的强硬压制,反而像是用巨石去堵汹涌的暗流,虽能暂阻,却导致淤气在下方不断积聚、压缩,寻找着更薄弱的突破口,形势愈发危险。

与此同时,禺中国的大调衡师“匀息”,远远便感知到了西方那惊人的能量失衡与淤气爆发。在他看来,列襄之国那种强行“堵”的方法,简直是火上浇油,只会导致更大的灾难。正确的做法,应是引导、疏通,将这狂暴的淤气缓缓导出,分散化解于广袤天地之间。

匀息立刻率领调衡师队伍,赶至不动石原边缘。他试图与列襄国人沟通,说明利害,要求他们放开部分压制,由禺中国来引导淤气流散。

“放开压制?让这污秽之气玷污我神圣国土,动摇我族根基?绝无可能!”擎岳断然拒绝,声音如同岩石摩擦,“尔等禺中之人,只知一味‘流转’,却不知有些事物,唯有绝对‘静止’与‘压制’,方能守护!此乃我列襄存世之意义!”

匀息焦急道:“擎岳阁下!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如此强行压制,淤气愈积愈厚,一旦爆发,将是席卷天地的浩劫!平衡之道,在于疏导,而非对抗啊!”

“浩劫亦是我列襄一力承担!无需尔等‘平衡’之道插手!”擎岳毫不退让,甚至认为匀息等人靠近,其身上那流转不息的气机,本身就在干扰列襄国的稳固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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