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内的厮杀声,如同狂暴的雷霆,滚过迈锡尼巨石垒砌的厅堂与回廊。帕特洛克罗斯旧部的叛军,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惊人的战力,他们熟悉宫殿结构,仇恨点燃了每一寸肌肉,竟一度突破了“毒蛇”卫队的防线,将战火引向了内廷深处。
厄勒克特拉 所在的偏殿,虽非战斗中心,但那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垂死者的哀嚎、以及建筑被破坏的轰响,依旧清晰可闻,如同冰锥不断凿击着她紧绷的神经。她紧贴着冰冷的石墙,透过门缝,能看到远处廊柱间闪烁的人影与飞溅的血光。看守她的两名侍女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哪里还顾得上监视。
恐惧攫住了她,但在这极致的恐惧中,一种异样的、近乎冷酷的清明也随之升起。混乱,意味着秩序的暂时崩塌,也意味着……机会。母亲克吕泰涅斯特拉此刻必然全力应对叛乱,无暇他顾。这是否是探查真相,甚至寻找那条中断的联络线的绝佳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她需要冒险,但不能盲目。她迅速褪下身上过于显眼的浅色裙装,换上一件从箱底翻出的、侍女留下的深灰色旧袍,并用炭灰稍稍弄脏脸颊和手臂,将一头褐发胡乱挽起,藏在袍子的兜帽下。
当一阵特别激烈的喊杀声在附近响起,甚至伴随着侍卫急促跑过的脚步声时,厄勒克特拉猛地推开一条门缝,如同受惊却目标明确的小兽,闪身融入了廊柱投下的阴影之中。她屏住呼吸,沿着墙根,向着记忆中通往宫殿更深处、也是通往那禁忌的浴池方向,快速移动。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危险边缘。
与此同时,在遥远荒岛的海湾,命运也正以另一种方式展现其无常。持续了数日的恶劣天气终于过去,海面恢复了近乎诡异的平静。天空澄澈如洗,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将蔚蓝的海水映照得如同巨大的宝石。
俄瑞斯忒斯 站在齐膝深的海水中,正准备投出鱼叉,目光却猛地被天际线处一个移动的小点吸引。那不是海鸟,也不是常见的云影。他眯起眼睛,手搭凉棚,极力远眺。
是帆!一张残破不堪,却依旧顽强支撑着的三角形船帆!一艘中等大小的商船,船体倾斜,桅杆断裂,正随着海流,漫无目的地向着海湾方向漂浮而来!船上似乎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像是一艘被遗弃的幽灵船。
俄瑞斯忒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敌是友?是路过的遇难者,还是……追兵?他立刻匍匐在礁石后,示意窝棚边的老仆隐蔽。他紧紧握住那柄打磨出寒光的残剑,目光死死锁定那艘不速之舟。
商船在海流的推动下,缓慢而不可抗拒地靠近,最终“砰”地一声,搁浅在距离海湾不远处的浅滩上,激荡起一片混浊的泥沙。船身寂静,只有海浪拍打木板的单调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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