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弦已震,灾厄之星已显。”奥丁不为所动,声音更冷,“汝之血脉气息,与彼等紧密相连,无可遮掩。洛基,谎言于此毫无意义。”
托尔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雷神之锤指向洛基,怒吼道:“卑鄙的骗子!事到如今还想狡辩!父神已亲眼预见那三个孽种的毁灭未来!你身为阿斯加德一员,竟与巨人生下如此不祥之物,是何居心?!”
压力如山崩般倾泻而至。洛基知道,抵赖已无可能。奥丁那洞悉命运的目光,看穿了一切伪装。恐惧、愤怒、被逼至绝境的不甘,以及内心深处对神族“审判”姿态的逆反,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他脸上的伪装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桀骜、怨毒与破罐破摔的冰冷神情。
“居心?”洛基嗤笑一声,声音尖利起来,“你们问我居心?我洛基,生于约顿海姆,却长于阿斯加德!你们视我为聪明的玩物,有用的工具,却又时刻提醒我身上流着巨人的血!我做什么都是错,付出什么都是应该!是!那三个孩子是我的血脉!那又如何?他们诞生于这九界,便是这世界的一部分!你们凭什么因为‘可能’的未来,就要裁定他们该死?就因为他们流淌着我的血,因为你们那高高在上的‘命运’说他们会带来灾难?!”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奥丁!你剜眼换取智慧,窥见命运,就真以为自己是编织一切的主宰了吗?你看到的黄昏,难道就没有你今日所作所为种下的因果吗?!”
“放肆!”托尔暴喝,雷霆炸响,就要动手。
“够了。”奥丁缓缓起身,无上的威严笼罩全场,压下了托尔的雷霆与洛基的怨气。他的独眼深深看着洛基,那目光中再无半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决断。“洛基,汝之行径,已逾越底线。汝之血脉,已成九界大患。狡辩与怨怼,改变不了事实。”
他转向众神,声音传遍大厅:“即刻起,褫夺洛基于阿斯加德一切殊荣与权责,严密监视其行止,未经允许不得擅离神域。此为其一。”
“其二,”奥丁的目光锐利如永恒之枪的锋镝,“那三个不祥之子,必须处置。并非为预言之罪,实因彼等存在本身,已开始侵蚀世界树之稳定,扭曲周遭法则。此非私怨,乃为九界存续之公义。”
他点将:“托尔、提尔、海姆达尔,尔等即刻率精锐瓦尔基里及英灵战士,前往约顿海姆贾恩维克。首要目标,带回那三个孽子。若遇安格尔波达或巨人阻挠……格杀勿论。”
“不!你们不能!”洛基脸色惨白,想要冲上前,却被数名神卫以神力禁锢。
奥丁最后看向被制住的洛基,话语斩钉截铁:“洛基,此乃神族之决断。汝若再行阻挠,或与之暗中勾结,则视同背叛九界,严惩不贷。”
之间,温情与伪装的最后面纱,于此彻底撕裂。决断已下,再无转圜。
托尔等人领命,雷厉风行。大军通过比弗罗斯特,直扑约顿海姆。贾恩维克一战不可避免。安格尔波达虽强,纠集了一些铁森林中的怪物与少数仇恨神族的巨人,但在托尔的无匹神威、提尔的战神武艺、海姆达尔的洞察先锋以及瓦尔基里与英灵的锋锐下,抵抗很快被粉碎。安格尔波达重伤遁入森林深处,不知所踪。
三个孩子被顺利找到并制服——此时的芬里尔虽凶,体型尚未长成;耶梦加得虽毒,力量未至巅峰;赫尔更是幼弱。它们被强大的神力束缚,带回了阿斯加德。
面对如何处置这三个“灾厄之源”,诸神再次商议。奥丁依据符文预示与对它们特性的分析,做出了最终判决:
耶梦加得,其性贪婪,身躯将无尽生长,毒性能腐化世界。将其流放至环绕米德加德的无底深海之中,任其自行生长,以大海之广阔暂困其形。
芬里尔,其性暴烈,凶戾日增,獠牙可噬日月。寻遍九界,以矮人工匠用六种罕见之物(猫的脚步声、女人的胡须、山的根、熊的脚腱、鱼的呼吸、鸟的唾液)打造的神奇锁链格莱普尼尔,在其尚未长成完全体时,加以诱骗与强制,将其束缚于阿斯加德之外、遥隔海峡的孤岛林格维之上。派战神提尔以勇气为担保,亲手将锁链缚于狼口,并因此被芬里尔咬断一手,成为“独手之神”。
赫尔,半生半死,身负冥府权能雏形。将其放逐至尼福尔海姆之下、世界树根须最阴暗处,划地为域,命其掌管九界一切因病、年老而死之亡魂,其国即为赫尔海姆。因其特性,不得轻易返回生者世界。
处置完成,三个孩子被分别带走,送往各自的命运之地。芬里尔被缚时愤怒的嗥叫,耶梦加得落入深海时搅动的漩涡,赫尔踏入死国时蔓延的寒气,都成为了九界新的、持久的不安之源。
洛基被囚禁于金宫一处偏殿,神力受制,行动受限。他得知孩子们的下场后,没有咆哮,没有哭诉,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眼中燃烧着冰冷彻骨、足以冻结火焰的恨意。那恨意不再喧嚣,而是沉入骨髓,化为最深沉、最危险的毒誓。
阿斯加德恢复了表面的平静。灾厄的幼苗似乎已被拔除或隔离。但所有知晓内情的神只都明白,裂痕已化为天堑,仇恨已深入轮回。被流放的魔蛇将在深海中成长为环绕世界的噩梦;被禁锢的巨狼每日啃噬着锁链,怨毒滋养着它的力量;被放逐的死神在冥府默默积蓄着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