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到来,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年轻、英武、浑身散发着奥西里斯之子的威严与伊西斯智慧光芒的荷鲁斯,如同投入浑浊泥潭的一道清泉,瞬间吸引了所有神只的注意。他毫无畏惧地站在圣所中央,面对陆续显化或降临的诸神——高深莫测的拉神、肃穆的舒与灵动的泰芙努特、悲喜交加的盖布与努特、神色复杂的奈芙蒂斯、以及其他闻讯而来的次级神只与自然灵体。
荷鲁斯昂首挺胸,声音清越而铿锵,回荡在圣所之间:
“诸神在上!我,荷鲁斯,奥西里斯与伊西斯之子,今日在此,向众神法庭提出控诉与诉求!”
他指向远方塞特势力蔓延的方向:“塞特,吾之叔父,以狡诈毒计谋害我父奥西里斯,篡夺其王权,荼毒其子民,践踏玛阿特秩序!其行亵渎神伦,其政暴虐无道,其存在已成本世界之毒瘤!”
他展开双臂,展示自己身上流淌的奥西里斯血脉与伊西斯祝福的光芒:“我继承父亲之遗志与合法王权,秉承母亲之智慧与守护之心!今日,我要求众神法庭裁决:塞特之罪行当受严惩,其所篡夺之王权,应归还于我,奥西里斯正统之子——荷鲁斯! 我愿以神格起誓,必将恢复父亲之仁政,重建人间之秩序,誓死扞卫玛阿特!”
这番宣言,义正辞严,掷地有声。圣所内一片寂静,诸神神色各异。舒与泰芙努特交换着忧虑的眼神;盖布与努特看着酷似长子的孙儿,激动得身躯微颤;奈芙蒂斯垂首不语;其他神只则低声议论。
然而,未等拉神或其他神只回应,一道狂暴的、充满讥讽与怒意的沙暴雷霆便从天边疾驰而至,轰然落在圣所之中!沙尘散去,显现出塞特那粗犷而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他显然一直关注着此地,闻讯立刻赶来。
“哈!一个从棺材边爬出来的雏鸟,也敢在此大放厥词,妄谈王权?”塞特狂笑,声音震得圣所簌簌作响,“奥西里斯?那个软弱无能的失败者?他的统治本就错误,他的‘死亡’不过是自然淘汰!我,塞特,以力量平定混乱,以真实取代虚伪!我才是适合统治这个世界的强者!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有何资格质问我?有何证据指证我?”
他上前一步,狂暴的神力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向荷鲁斯:“王权?那是强者居之!你若想要,便用力量来夺!何必在此巧言令色,搬弄是非?”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荷鲁斯毫不退缩,周身腾起金色的神圣光辉,抵抗着塞特的威压,鹰目锐利如刀:“谋杀亲兄,铁证如山!父亲至今仍在冥府,便是你罪行的活证!篡权暴政,世人共睹!诸神皆可鉴察!塞特,你敢在众神面前,否认你的所作所为吗?!”
“证据?冥府?那不过是伊西斯那女人编造的谎言,或许是她找了个尸体伪装的把戏!”塞特嗤之以鼻,转向拉神与其他神只,“诸位!莫要被这母子俩的悲情表演迷惑!这世界需要的是力量与秩序,而非虚伪的仁慈与哭哭啼啼的指控!我塞特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世界的‘真实’与‘强健’!若有人认为我不配统治,便站出来,与我以力量决胜负!而非在此玩弄言辞!”
他直接将对王权的争执,引向了武力对决的层面,企图以自己绝对的力量优势,来规避对其道德与法理罪行的审判。
圣所内的气氛更加凝重。拉神的光影微微波动,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弘而疲惫:“争执既起,非言辞可解。王权关乎天地秩序,众生福祉。塞特,你指控荷鲁斯身份存疑,质疑其证据。荷鲁斯,你指控塞特弑兄篡权,暴虐无道。双方各执一词,牵扯甚广。”
他的目光扫过众神:“此事,非一神可独断。当由众神法庭共同审理裁决。然案情复杂,牵扯力量、血脉、法理、事实。需详尽调查,听取证言,辩论是非。”
他停顿了一下,宣布:“自即日起,众神法庭正式受理荷鲁斯对塞特之控诉,及双方对王权之主张。法庭将召集所有相关神只作证,调查证据,听取陈词。最终,由法庭根据玛阿特之原则,作出裁决。”
“但在法庭最终裁决之前,”拉神的目光变得严肃,“双方均不得擅自挑起大规模冲突,加剧人间苦难。维持现状,等待法庭判决。”
这看似公正的裁决,实则对荷鲁斯颇为不利。“维持现状”意味着塞特可以继续统治他已夺取的疆域,而荷鲁斯则只能空悬“主张”,无法实际行使权力。法庭审理的过程,注定漫长,而塞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巩固统治,打压异己,甚至暗中对荷鲁斯及其支持者下手。
塞特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狞笑着朝荷鲁斯挑了挑眉:“听见了吗,雏鸟?法庭裁决之前,你就乖乖等着吧!当然,如果你等不及,想私下‘切磋’……我随时奉陪!”他刻意释放出一丝威胁的杀气。
荷鲁斯紧握双拳,指节发白。他知道这是拉神与当前神系复杂态度下的折中之举,但也明白自己陷入了被动。他看向母亲伊西斯,伊西斯微微摇头,示意他隐忍,遵守法庭程序。
“我服从众神法庭的决定,”荷鲁斯压下怒火,沉声道,“但请法庭务必公正,尽快审理!每拖延一日,人间的苦难便加深一分!”
众神法庭的成立与漫长的审理程序,就此拉开序幕。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纷争,绝不可能仅仅在法庭上以言辞解决。塞特对法庭的权威并无真正敬畏,荷鲁斯也绝不会无限期等待。拉神的裁决,只是暂时压制了火药桶的直接爆炸,却未能移除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