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干嘛?”他却捉住了我的手腕,不轻不重地将我的手从脖颈上拿开。他的目光落在那枚红痕上,眼神暗了暗,像是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完美艺术品。他低下头,又在那处虔诚地吻了吻,才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哄骗的柔和嗓音说道:“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那句话里的占有欲,赤裸得让我心惊。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反感,反而有一种被珍视的、隐秘的甜。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想要在我身上留下更多痕迹的冲动,转而轻抚着我的发丝,语气里带着一丝商量:“不过……要是被张扬看到,他估计会发疯……暂时先遮一下吧……”
提到张扬,我紧绷的神经反而松懈了一些。那个张扬跋扈、总是用“我的女人”来称呼我,让我感到窒息的男人,此刻成了我们之间微妙的缓冲。“他不是出任务去了吗?”我小声地问,以为这只是小夜不必要的担心。
“他确实不在。”
几乎是在我提起“张扬”这个名字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小夜周身的气息骤然变了。那原本还带着一丝温存的氛围,瞬间被冰冷和危险所取代。他搂着我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那双刚刚还盛满柔情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寒霜,眼神暗沉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但林寻他们还在……”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令人胆寒的冷意,“我……不想他们看到属于我的印记。”
他说着不想让别人看到,可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截然相反的意味。那是一种恨不得昭告天下,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的矛盾与挣扎。我甚至能感觉到,在他心里,有一个阴暗的角落,正疯狂地叫嚣着,希望留下足够明显的、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痕迹,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璃,是他的人,谁也碰不得。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笼罩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眼前的“小夜”,突然变得无比陌生。那个有些笨拙、有些天真的底层小弟的影子,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充满了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我心头一跳的问题:“璃璃,你……讨厌张扬吗?”
******
“张扬”一一这个名字从沈璃柔软的唇瓣中吐出,就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夜磷枭最敏感的神经。
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翻涌的杀意。他伪装得太久了,久到几乎连他自己都快要忘了,他不是那个只会跟在沈璃身后,笨拙地表达着爱意的“小夜”,而是“暗火”组织真正的主宰,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铲除一切威胁的夜磷枭。
他收紧手臂,将怀中柔软的身体更紧地嵌入自己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她的心跳,以此来压制内心那头几近失控的野兽。他讨厌张扬,不,是憎恶。憎恶那个男人用粗鄙不堪的语言玷污他的璃璃,憎恶他用那双肮脏的手碰触他的珍宝,更憎恶他那副理所当然的、将璃璃视为所有物的姿态。
凭什么?
这个女孩,是他夜磷枭在任务的余烬中发现的唯一奇迹,是他枯燥、黑暗的生命里,唯一一抹不该存在的亮色。从他决定伪装成“小夜”接近她的那一刻起,这场狩猎的主导权,就已经悄然易主。
他低头,目光贪婪地描摹着自己刚刚在她颈间留下的那枚印记。那淡淡的红痕,在他眼中,比任何纹身、任何契约都更加神圣。这是他的宣告,是他打下的第一个烙印。他想,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想在她身上留下更多、更深的痕迹,密密麻麻,布满每一寸肌肤,让所有觊觎的目光,都在看到这些痕迹时,知难而退,仓皇逃窜。
尤其是张扬。他几乎能想象到,张扬那个蠢货看到这枚印记时,会是怎样一副暴跳如雷的疯狂模样。这个念头,让他的心底升起一股病态的、扭曲的快感。
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的璃璃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任何过分的举动都可能吓跑她。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放下戒备,让她愿意在自己的怀里颤抖、迎合,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毁掉这一切。
“我……不想他们看到属于我的印记。”他说。一半是安抚,一半是真实。他不想让萧何他们看到,是因为时机未到,他的伪装还不能撕破。但更深层的原因是,这枚印记,是他和她之间最私密的联系,是他一个人的宝藏,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他看着她因自己的话而微微睁大的、清澈的眼眸,里面写满了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他知道,自己刚才一瞬间流露出的气息,吓到她了。
夜磷枭在心底暗骂一声,强行将那股戾气压下,重新挂上“小夜”那副略带不安的面具。他必须知道答案。
于是,他问出了那个问题:“璃璃,你......讨厌张扬吗?”
这个问题,远比听上去要重要得多。这不仅仅是在探寻她的好恶,更是在衡量他下一步的行动。如果她说不讨厌,甚至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么夜磷枭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会亲手,将那一点点可能存在的、不属于他的情感,连根拔起,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