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要和我分开?”他下意识地将我拉近,却又在触碰到我冰冷的肌肤时,像是被烫到一般,怕逼得我太紧。他只能颤抖着手指,轻轻触碰我的发丝,动作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要这样……求你……”
“求”……
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是如此的罕见,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慌与破碎感。我怔住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刺痛。我从没想过,那个总是带着一丝慵懒笑意,偶尔有些笨拙,却总能在我最需要时出现的夜磷枭,会用这样的字眼跟我说话。
“我……我尽快,给我三天,不,两天!”
他语无伦次,声音中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哀求,“两天后我一定告诉你一切!”
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无助,如此害怕失去。这种恐惧,远比面对任何敌人、任何危险都要来得猛烈。可我只是摇了摇头,轻轻推开了他的手。
“你还是,先去处理你的事吧。”
我的决绝,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璃璃……”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想要说些什么来挽留,却发现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
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最后一次,轻轻地触碰我的脸颊,指腹的薄茧擦过我的皮肤,仿佛要将我的温度、我的轮廓,永远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等我,好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用尽全力挤出来的,“无论听到什么,都请等我亲口向你解释。”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致,有不舍,有痛苦,有绝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然后,他后退了一步,转身。
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的锁链。那曾经挺拔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有几分仓皇和萧瑟。
“咔哒。”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那一声轻响,隔绝了他的视线,却隔绝不了我心中排山倒海的剧痛。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将脸埋进膝盖,无声地痛哭起来。
******
门外,夜磷枭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那副总是挂在脸上的,属于“小夜”的温和无害的伪装,在门关上的瞬间,寸寸碎裂,剥落殆尽。
他缓缓抬起头,走廊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那双刚刚还盛满哀求与痛苦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点点被冰冷的、骇人的风暴所吞噬。脆弱和慌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暗火”主宰者的、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与狠戾。
他输了。在这场与时间的博弈中,被张扬那个蠢货,提前将军。
他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他要温水煮青蛙,要用爱和宠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再也离不开他,让她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深到足以抵御任何真相的冲击。到那时,他会亲自、完整地将一切摊开在她面前,包括他真实的身份,包括“暗火”的秘密,甚至包括他最初接近她的目的。
他有信心,到那时,她已经爱他到无法放手。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吧……”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寒冰的匕首,反复在他心上凌迟。分开?他怎么可能允许她和自己分开!她是他的,从他决定将她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起,她身上就烙下了他夜磷枭的印记,生死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一股狂暴的怒意和占有欲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想立刻踹开这扇门,冲进去,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占有她,将她彻底变成自己的人,让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分开”两个字。
然而,她含泪却倔强的脸庞,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不能。
他不能那么做。那会彻底毁了她,也会彻底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夜磷枭闭上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抬手,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坚硬的合金墙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指骨与金属碰撞的剧痛,却远不及他心口的万分之一。
两天。
她给了他两天的时间。
也是他给自己,最后的期限。
夜磷枭猛地睁开眼,眼底的疯狂与痛苦被一种极端的冷静所取代。他拿出一部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敲击,发出一条加密信息。
收件人:萧何
内容只有三个字:
“清道夫。”
发送完毕,他删除了记录,将手机收回口袋。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至极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盯紧了猎物的野兽。
张扬,你既然这么急着找死,我就成全你。
还有林寻,白浅……所有可能成为阻碍的人和事,都必须在这两天内,被彻底清除。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扫清通往她面前的一切障碍,然后,用一个干干净净的、只属于他和她的世界,来迎接那场注定会天翻地覆的坦白。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眼神中的狠戾渐渐化为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
璃璃,等我。
这一次,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