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由老灰头兼任)出列,面色凝重:“陛下,北疆镇抚使慕容翰八百里加急!柔然残部 在郁久闾大檀 率领下,虽暂避漠北,然今岁草原白灾严重,牲畜冻死无数。恐其为求生计,春夏之交必会南下劫掠!此外,辽东慕容廆,近来频频调动兵马,加固城防,其心叵测!”
“辽东慕容……”陈烬眼中寒光一闪。这个慕容廆,自雁门大捷后,表面上遣子入质,称臣纳贡,暗地里却一直小动作不断,显然不甘久居人下。
“陛下,” 老灰头沉声道,“北疆新定,不宜大动干戈。然,防患于未然。臣请增兵幽州、并州,加固城防,广积粮草。同时,可遣使携重金,再入漠北,分化柔然各部,拉拢弱部,打击大檀,令其无暇南顾。”
“大司马所言甚是。”陈烬点头,“然,对辽东慕容廆,光靠威慑恐不够。此人野心勃勃,迟早是祸患。”
他沉吟片刻,决然道:“传旨!擢升慕容翰为 幽州大都督 ,总揽幽、营、平三州军事!加太子少保衔,许其开府仪同三司!将缴获的柔然战马、装备,优先补充其部!朕要他在北疆,给朕练出一支能随时犁庭扫穴的铁骑!”
“陛下圣明!”老灰头眼睛一亮。重用慕容翰这员与慕容廆同族却已彻底归心的悍将,并给予极大权柄和资源,无疑是在辽东门口悬起一柄利剑!既能震慑慕容廆,又能安抚慕容翰,更可随时应对北方变故,一石三鸟!
“此外,”陈烬目光深邃,“对慕容廆,光给压力不行,还要给条路。韩相。”
“臣在。”
“以朕的名义,修书一封给慕容廆。就说朕感念其送子入侍的忠心,欲招其入朝,授以 司徒 之高位,参决军国大事。其辽东故地,可由其子慕容皝 嗣位,朕必厚待之。看他如何抉择。”
群臣闻言,心中皆是一震。陛下这是明升暗降,调虎离山之策!若慕容廆肯入朝,则兵不血刃解决辽东;若其不肯,便是抗旨不臣,有了讨伐的口实!阳谋阴谋,运用得炉火纯青!
“臣,即刻去办!”韩迁心领神会。
朝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方告结束。陈烬回到宣室殿,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内侍奉上参茶。
这时,“鹰眼”大都督韩迁(兼任)悄无声息地入内,呈上一份密报。
“陛下,岭南急报。谯国夫人冼氏,年事已高,近来卧病。其部族内部,因嗣位之争,暗流涌动。恐生变乱。”
陈烬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冼夫人识大体,归顺朝廷,保岭南安宁,功不可没。然其部族势力盘根错节,一旦首领更迭,极易生乱。
“传旨太医院,选派医术精湛的太医,携珍贵药材,火速南下,为冼夫人诊治。再,以朕的名义,厚赐安抚其部族首领。同时,”陈烬语气转冷,“命广州刺史加强戒备,‘鹰眼’加大对岭南的监控,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诺!”
韩迁退下后,陈烬独自走到殿外廊下。春寒料峭,夕阳的余晖给宫殿镀上一层金色。他望着南方天际,心中感慨:这天下,打下来不易,坐稳了,更难。 内有士族寒门之争,外有胡虏边患之险,四方新附之地,亦需时时弹压安抚。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坚定。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再难,也要走下去。不仅要走下去,还要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盛世之路!
“传膳吧。”他淡淡地对内侍吩咐道,转身走回温暖的殿内。案头,还有堆积如山的奏章,等待他批阅。
帝国的巨轮,刚刚驶出港口,前方,是更加浩瀚却也暗流汹涌的未知海域。而掌舵者,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