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陈显从枕下又取出一枚半块的、雕琢成龙纹的玉玦,“这是当年父皇赐给朕的,与废太子的那半块是一对。若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许有用。”他将玉玦递给陈静之,“收好。”
陈静之双手接过,那玉玦触手温润,却仿佛有千斤之重。“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
“朕信你。”陈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与倚重,“但你也要小心。‘水镜’和‘秋水’既然能在宫中杀人灭口,在外面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多带些人,乔装改扮,不要让人摸清你的行踪。”
“是。”
“去吧。”陈显挥了挥手,“朕累了,想歇一会儿。母后那边…替朕多上柱香。”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有些哽咽。**
“臣…告退。”陈静之深深一躬,退了出去。
走出乾清宫,寒风扑面,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皇兄的猜测太过惊人,但细想之下,却又合情合理。若“水镜”真是当年本该夭折的皇子,那么他所有的行为——复仇、夺位、甚至对传国玉玺的执念——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国公爷。”王大力不知何时已经等在宫门外,“‘影子’在城西又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宅院,与崇文坊那边的地道似乎有关联。”**
“让他们继续盯着,不要轻举妄动。”陈静之翻身上马,“你立刻回府,挑选五十名最精干的‘影子’,全部换上便装,备好弓弩、火铳、以及三日的干粮清水。我们…要出城一趟。”**
“出城?”王大力一愣,“去哪里?”**
“西山皇陵。”陈静之的目光投向西方,“对外,就说我奉旨勘察太后陵寝工程。”**
“是!”王大力虽不明就里,但毫不迟疑地应下。
回到靖国公府,陈静之先去了设在府中的灵堂,在母亲的灵位前静静跪了片刻,上了三炷香。“母后…儿臣要去办一件大事。若是能成,或许…就能揪出害您的真凶。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儿臣,保佑皇兄…”
祭拜完毕,他回到书房,迅速处理了几件紧急公文,并给俞大猷、赵铁、以及江南几个心腹去了密信,交代了国丧期间的注意事项。**
黄昏时分,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载着“药材”和“绸缎”,悄然驶出了北京城的西直门。陈静之扮作一名面色蜡黄、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中。王大力和五十名精选的“影子”,则化装成伙计、护卫、车夫,散在车队前后。**
出了城,道路渐渐崎岖。西山在京城西北,山势不高,但林木茂密,皇陵就坐落在其中一处风水绝佳的山坳里。因为是皇家禁地,平日人烟稀少,只有定期巡逻的护陵军和少量守陵太监、官员居住。
车队在离皇陵还有十余里的一处僻静山谷停了下来。“主上,前面就是护陵军的巡逻范围了。”王大力低声禀报。**
“在这里扎营。”陈静之下了车,“派两个人,扮作采药人,先去探探路,摸清护陵军的巡逻路线和时间。我们…夜里再行动。”**
“是!”
夜色渐浓,山中寒气逼人。陈静之站在营地边缘,望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影。那里,埋葬着大燕朝的列祖列宗,也可能…藏着一个足以颠覆江山的惊天秘密。**
他摸了摸怀中那半块冰凉的玉玦,又想起皇兄憔悴而决绝的面容。
“不管你是谁…”他低声自语,“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做个了断吧。”
山风呼啸,卷动着枯枝落叶,仿佛无数冤魂在黑暗中哭泣。**
而这场深入皇陵禁地的探查,将会揭开怎样的秘辛,又会引发何等腥风血雨,此时的陈静之,尚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一条注定充满危险、却又必须走到底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