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白天龟奴们打量她时的眼神，老鸨假笑着递来汤药时嘴角扬起的弧度，林渔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向来知道自己性格软弱，可当死亡真正逼近时，求生的本能却在心底疯狂叫嚣。
“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她在心底默念这句听过无数次的话，可真到了生死关头，才明白活着需要多大的勇气。
黑暗中，某个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林渔瞬间绷紧身体，手悄悄伸向枕头下藏着的碎瓷片。
她知道，再软弱下去，真的会被这吃人的地方彻底吞噬。
窗外的雨又下起来了，雨点砸在芭蕉叶上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琴瑟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林渔咬着嘴唇，在心里一遍遍盘算着可能的逃生路线。哪怕性格软弱又如何？
为了活下去，她总得逼自己一把。
碎瓷片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林渔强迫自己放缓呼吸。
布料摩擦声愈发清晰，像毒蛇吐信般贴着墙面游移。
她突然翻身滚向床沿，借着油灯昏黄的光晕，
瞥见一道黑影从门缝一闪而过，衣角扫过地面扬起的灰尘里，竟夹杂着几片暗红的碎屑。
“装神弄鬼。”她啐了一口，声音却发颤。
摸索着摸出藏在墙缝里的火折子，火苗窜起的瞬间，
墙上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本该是她单人的轮廓，却诡异地多出半截垂落的长发。
林渔猛地转身，背后只有蛛网密布的灰墙，可那股潮湿的腐臭味却愈发浓烈，
仿佛有团带着腥气的雾气，正从墙皮剥落的缝隙里渗出来。
更鼓敲过四下时，窗棂突然传来指甲抓挠的声响。
林渔攥紧碎瓷片贴墙挪动，透过窗纸的破洞，看见外头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子。
那人披头散发，惨白的脸几乎要贴到窗纸上，可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救......”窟窿里突然挤出沙哑的气音，林渔吓得后退半步，撞翻了墙角的铜盆。
刺耳的声响中，窗外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滩浑浊的水渍，正顺着窗棂往下蜿蜒，在青砖上拖出暗红色的痕迹。
“是朱砂。”她蹲下身，指尖蹭过地面黏腻的污渍。
青楼里的胭脂水粉用得多，可谁会往身上泼朱砂？
林渔突然想起电视里面演的，指甲深深抠进砖缝——墙里藏着的，恐怕不只是活人。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林渔却不敢合眼。
她将碎瓷片别进腰带，摸黑撬开松动的青砖，把白天偷偷收集的麻绳塞了进去。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对着铜镜整理凌乱的发丝，
镜中倒映的却是陌生的笑容——嘴角夸张地上扬，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天亮了？”林渔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镜中那抹诡异的笑容却愈发清晰，她握紧腰间的碎瓷片，突然笑出声：
“来啊，看是你们这些鬼把戏厉害，还是我这条贱命硬。”
木门吱呀洞开的刹那，蒸腾的热气裹挟着粥香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