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地面站起来时,指尖故意蹭过苏念的手背,把一点冰凉的温度落在那细白的皮肤上,
端着铜盘退了下去,路过廊柱时,她极轻的叹了口气,那叹气也是演的,可落在苏念耳里,却全是认命的疲惫。
她在心里骂自己没用,连个帮自己的人都护不住,又忍不住疯狂吐槽:
这太后的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
人家宫女只是好心递杯茶,就要挨板子,这宫里的规矩是要把人逼死吗?
我要是再待下去,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吐槽归吐槽,
她连抬头看画春背影的胆子都没有,只能把脑袋垂得更低,把那点愧疚和恐慌,都压在心底。
暖阁里的太后把捏得软塌的金橘丢回碟子里,指尖的蔻丹沾了细碎的果渍,
她看着廊下缩成一团的小丫头,忽然笑了笑,那笑意里带着几分满意的玩味:
“倒是个心软的,就是太嫩了,嫩得一掐就出水,这样的性子,刚好磨。”
廊下的风又卷着寒意撞过来,把苏念鬓边碎发吹得贴在脸颊上,
凉得她打了个极小的寒颤,攥着茶盏的手指又收紧了些,
指腹蹭过瓷面的冰裂纹,那细微的硌意像针,一下下扎在她绷紧的神经上。
她的后颈绷得像拉到极致的弓弦,连带着后颈的细绒毛都炸着,不敢抬头,不敢动,只能借着垂着的眼睫,
盯着青石板缝里冒出来的半粒青苔——这鬼地方连青苔都活得小心翼翼,就像她一样。
指尖的温度越来越烫,茶盏里的热气蒙在眼睫上,晕出一层模糊的水雾,
她不敢抬手去擦,只能眨着眼把水雾憋回去,眼尾的红意却越染越重,连带着眼尾那颗小小的淡褐色痣都浸得发粉。
她的膝盖在罗裙下悄悄蹭着青石板,凉硬的石面蹭得膝盖发疼,那疼意像个锚,
把她快要飘起来的恐慌钉在原地,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快得像后山被追着跑的野兔子,“咚咚”的声响撞在肋骨上,震得她发疼。
暖阁里的香薰顺着窗缝漫出来,是极沉的龙涎香,混着金橘的甜香,却像浸了冰,压得人喘不过气。
太后的声音又落下来,比方才的凉更甚,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漫溢:
“站在廊下做什么?进来。”
苏念的呼吸猛地顿住,连带着指尖的力道都松了半分,热茶晃出茶盏,
落在她的手背上,烫得她猛地一缩,却不敢叫出声,只把那点疼意咬在舌尖,把眼泪也一并咽下去——
在这鬼宫里,连疼都只能憋着。
她蹭着青石板的膝盖顿住,慢慢把茶盏放在身侧的栏板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飞停在栏板上的雀儿,
她垂着脑袋往前走,罗裙的裙摆扫过青石板,蹭出细碎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甚至能感觉到太后落在自己后背上的目光,
凉得像蛇信子,一下下舔着她的后颈。
她在心里碎碎念,早知道穿越成宫斗文里的小可怜,
不如留在现代出租屋啃冷包子,至少冷包子不会说话,不会用眼神凌迟人,不会平白无故连累别人挨板子。
走到暖阁门槛前,她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抠着帕子的银线,
把那抽丝的地方又扯得松了些,而后才慢慢抬脚踏进去,暖阁里的热气裹着龙涎香扑过来,
却让她打了个寒颤——那热是假的,是烧得太旺的炭盆烘出来的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