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有了。
生存压力，加上有人许诺一笔钱，足够让人低头。
但这还不够。
他还需要确认一点：张维到底传递了什么内容？
他重新调出近期专案组的文件流转日志。凡是涉及“南风劳务”“资金回流路径”“跨境核查申请”的材料，都需要归档备案。而这些文件，在正式上传加密系统前，会由经侦局内勤先做纸质整理。
这个环节，正是张维负责的。
也就是说，所有关键信息，在进入数字防护前，都会在他手里停留至少两个小时。
足够复制一份。
陈东想起之前看到的会议签到表。上面除了张维，还有几个经侦局的技术员。其中一人请假次数明显偏多，而且都是在重要会议后的第二天。
他记下那个名字：李强。
正准备进一步查证时，手机响了。
是王振国。
“刚收到反馈。我们在‘宏达机电’厂外装了一个移动监控，拍到昨晚十一点十七分，那辆冷藏货车再次进厂。半小时后离开时，车身重量监测显示增加了约三百公斤。”
“车上下来几个人？”
“三个。两个穿工装，一个穿西装。西装男戴着帽子，脸看不清，但体型和杜伯仲吻合。”
陈东问：“有没有拍到搬运的东西？”
“角度受限，只能看到他们从车上抬下一个长方形金属箱，表面有冷凝水珠。应该是低温保存的物品。”
“箱子送去哪了？”
“厂里有个独立冷库，门禁单独管理。我们没法靠近，但热成像设备检测到，昨晚那个时段，冷库内部温度骤降十五度。”
陈东握紧手机。
这不是运货。
这是交接。
他立刻调出全省特种设备登记库，搜索带有低温储存功能的金属箱体。这类设备通常用于医疗或科研领域，购买需要备案。
结果出来了。
三个月前，一家注册于海南的生物科技公司申请采购了一批“便携式恒温转运箱”，用途填写为“疫苗运输”。供应商资料显示，这批货最终交付地址是汉东省某民营医院仓库。
但那家医院从未接收过此类设备。
更关键的是，这家生物科技公司的法人代表，叫赵瑞龙。
陈东靠在椅背上，闭眼几秒。
他终于看清了整个链条。
内部有人泄密，张维是执行者之一。他把纸质文件带到物流园，交给赵家人。对方通过“恒通联运”走冷链车，把信息或实物运到杜伯仲控制的工厂。再由专人处理，部分转入境外，部分用于其他非法操作。
而那个金属箱，很可能装的是证据原件，甚至是某种生物样本——比如血液、毛发，用来威胁某些人。
这不是单纯的贪腐案。
这是系统性操控。
他睁开眼，打开新文档，标题命名为《代号：清网——补充推演》。
第一行写道：
“当前已确认三条暗线并行运作：资金洗白、信息泄露、人身控制。下一步，必须锁定交接频率与核心联络人。”
他停下笔，看向白板。
上面已经贴满了纸条，每一张都代表一个节点。
他的目光落在“赵立帆”三个字上。
这个人是突破口。
只要抓到他在境内活动的证据，就能顺藤摸瓜。
他拿起手机，准备给王振国发一条指令。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提醒。
是系统自动监测功能触发的警报。
【检测到目标人物周正国正在访问涉密数据库，操作权限为四级，查询内容为“近期跨境资金冻结审批流程”】
时间显示：此刻正在发生。
陈东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收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