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最后一个狠人

第22章 土司之乱

军屯的绿意在旱魃肆虐的大地上顽强地伸展,平抑粮价的政令勉强维系着昆明的秩序。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当吴宸轩将精力倾注于内政与军工之时,蛰伏在云南边陲的毒蛇,在清廷暗手的撩拨下,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滇东南,哀牢山腹地,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深处,是世代聚居于此的彝族大部——乌蒙部的领地。

其首领禄昌明,承袭朝廷册封的宣慰使职,统辖数十寨,拥彝兵数千,素来桀骜不驯,对吴三桂也只是表面恭顺。

这日,一封盖着模糊印鉴,内容却极具煽动力的密信,由清廷潜伏的粘杆处密探,悄然送到了禄昌明装饰着牛头图腾的土司大寨中。

信中极尽挑拨之能事,痛斥吴三桂父子“残暴不仁”,借屯田之名“强占彝人祖地”,引入“妖物”(指红薯玉米)破坏彝山风水,更污蔑吴宸轩“撕毁圣裔贺帖,亵渎神灵,必遭天谴”!

信末,许诺只要禄昌明起兵反吴,清廷将正式册封其为‘世袭乌蒙王’,并开放互市,支援粮饷兵器!

贪婪的野心和对吴氏父子的不满,在清廷许诺的‘乌蒙王’头衔和真金白银的诱惑下,如同浇了油的干柴,轰然点燃!

禄昌明召集心腹头人,一番歃血盟誓,狂热的呼喊声震动了古老的彝寨。

叛乱,来得迅猛而残酷!

数日之内,乌蒙部数千彝兵,如同出笼的猛兽,在禄昌明的亲自率领下,冲出哀牢山!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避开官军主要据点,疯狂洗劫屯田区!

刚有起色的番薯田、玉米地被肆意践踏焚毁!

负责屯田的低级军官和王府派出的农事技术员被残忍杀害!

靠近彝区的数个汉民村落惨遭血洗,房屋焚毁,妇孺哭嚎!

叛军打着“驱逐吴贼,保我彝山”的旗号,裹挟部分被蒙蔽的彝民,声势迅速壮大!

告急的文书如同雪片般飞向昆明!

消息传至王府,承晖殿内一片哗然!

吴三桂脸色铁青,怒不可遏:“禄昌明!好个养不熟的狼崽子!本王待他不薄,竟敢如此!”他猛地看向下首,“赵彪!王猛!”

“末将在!”赵彪、王猛等将领出列抱拳,眼中燃烧着战意。他们正憋着一股气,渴望用战功洗刷之前被责罚的耻辱。

“点齐本部兵马!给本王踏平乌蒙寨!将禄昌明的人头提来!”吴三桂杀气腾腾。

“父王且慢!”吴宸轩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走到舆图前,目光锐利地扫过哀牢山复杂的地形,“禄昌明叛乱,时机蹊跷,背后必有清廷煽动。其意在牵制我,乱我后方。乌蒙部盘踞深山百年,地形险恶,若贸然大军进剿,正中其下怀。彼可依仗地利,层层阻击,消耗我军。即便胜之,亦必损失惨重,且难以根除后患,更会加深汉彝仇隙,正中清廷下怀!”

“那依你之见?”吴三桂强压怒火问道。

“分化拉拢,重点打击!”吴宸轩手指点向舆图上乌蒙部周围的几个小土司标记,“乌蒙部虽强,然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禄昌明暴虐,其叔禄保,其弟禄安素与之不和,且其部族中‘黑彝’与‘白彝’矛盾深重!此乃可乘之机!”

吴宸轩胸有成竹,部署方略:

“其一,请方先生即刻修书,以父王名义,秘送禄保、禄安及几个与禄昌明有隙的白彝头人!陈明利害,许以重诺,如划分禄昌明部分领地、提升其地位、开放盐铁贸易等,晓以‘同族相残,徒为外人所趁’之理,策反分化!”

“其二,命赵彪将军率三千精兵,大张旗鼓,佯攻乌蒙部正面关隘,吸引禄昌明主力!”

“其三,”吴宸轩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李定国,拱手道,“晋王殿下,烦请您亲率麾下八百精锐,并我王府死士两百,由熟悉小道的向导引领,轻装简从,翻越哀牢山绝壁,直插乌蒙寨腹地!待内应发动,里应外合,直取——禄昌明首级!”

李定国眼中精光一闪!

这斩首任务,正合他意!

他抱拳沉声道:“定国领命!”

“其四,王猛将军率两千兵马,伏于叛军可能溃逃之要道,截杀残敌!”

“最后!”吴宸轩语气转厉,“破寨之后,只诛禄昌明及其死党!胁从不问!善待其部族妇孺!宣告四方:平西王府只惩首恶,不罪其族!愿归顺者,既往不咎!其部族领地、习俗,王府绝不干涉!并承诺开通商路,公平贸易!”

这一套策略,将政治分化与军事斩首紧密结合,目标明确,手段精准,最大限度减少伤亡和仇恨。

吴三桂看着舆图上儿子手指划过的路线,听着那环环相扣的布置,眼中闪过一丝激赏,最终拍板:“好!就依世子之计!各部依令行事!”

战火在哀牢山点燃。

赵彪的佯攻部队果然吸引了禄昌明的主力,双方在险峻的关隘前展开激战,杀声震天。

而就在禄昌明志得意满,以为凭借地利挡住了平西王大军的当口,一场致命的危机已悄然降临在他的老巢。

漆黑的雨夜,电闪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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