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白板已经被各种照片、线条和便签贴得满满当当。张建军案发已经三天,多条线索齐头并进,却像撞进了棉花堆,有力使不出。
林峰站在白板前,手指划过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名字:王老五(王老板)、李国富、周倩(传闻中的情妇之一)、刘老三(债主),以及那个未知的“找麻烦者”和神秘的“小货车司机”。
“逐个击破,核实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林峰转过身,对围在会议桌旁的队员们说,“重点在王老五、李国富和周倩。老陈,你带人去邻村找王老五。小吴,你跟我再去趟南郊物流园,核实李国富的轨迹。小周,查周倩,还有那个刘老三的牌局。”
第一条线:竞争对手王老板
老陈和搭档驱车来到邻村。王老五的废品收购站就在村口,用铁皮和旧木板围成一个大院,里面堆满了废铜烂铁、塑料瓶和压扁的纸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物的混合气味。
王老五是个五十来岁的黑壮汉子,光着头,脖子上挂着条油腻的毛巾。看到警察,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生意人惯有的、略带戒备的笑容。
“警察同志?咋回事?我这可都是合法生意。”王老五搓着手。
“认识张建军吗?”老陈开门见山。
王老五的笑容僵了一下:“认识啊……张家庄开建材店的嘛。听说……唉,可惜了。”他摇摇头,但眼神里并没有多少真实的惋惜。
“听说你们之前因为货款的事吵过架?”
“嗨,那都是误会!”王老五声音提高了一些,“做生意嘛,有点摩擦正常。早就解决了!他欠我点废钢钱,我也拖了他点拆旧材料的款,后来两边一抵,差不多了。为这点事,我至于吗我?”他显得很冤枉。
“张建军死的那天晚上,也就是大前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左右,你在哪里?”
王老五立刻回答:“我在外头啊!去临市进一批废电机,跑长途,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有谁能证明?具体去了哪里?有没有票据、监控或者人能证明你那个时间点在临市?”老陈追问。
王老五掏出一部老旧的智能手机,翻找着:“有,有!你看,高速收费记录,晚上八点多上的高速,往南走的。到了临市,我在‘老刘废品站’卸的货,都半夜一点多了,老板老刘可以作证。完了我就近找了个小旅馆,叫……叫‘平安旅社’,睡到天亮才回的。”他翻出微信付款记录,显示凌晨一点三十五分有一笔给“老刘废品”的转账,还有一张凌晨两点十分在“平安旅社前台”的微信支付截图。
老陈记下了这些信息,并要了老刘废品站和平安旅社的联系方式。后续核实中,老刘证实王老五那晚确实去卸了货,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一点半之间。平安旅社的前台监控模糊,但入住记录确实有王老五的身份证登记,时间是两点零八分。从临市到案发地河沟,车程至少两个半小时。王老板的不在场证明,至少在时间上,非常坚固。
第二条线:债主刘老三
小周那边的情况更简单。刘老三,一个在镇上开五金店的小老板,确实借给张建军二十万,多次催讨未果。但他案发当晚的行踪异常清晰——在镇上的“老地方棋牌室”打麻将,从晚上八点一直打到凌晨三点散场。棋牌室老板和至少七名牌友(包括另外三个牌搭子和几个看客)都能证实刘老三整晚都在,期间只离席去过两次厕所,每次不超过五分钟。棋牌室门口有监控,拍到了刘老三进出。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第三条线:传闻中的情妇周倩
周倩是县里一家服装店的老板娘,三十出头,离异,风韵犹存。传闻她与张建军有过一段。小周找到她时,她正在店里熨衣服,听到张建军的死讯,手里熨斗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和建军……就是普通朋友。他有时候来县里办事,会到我店里坐坐。”周倩语气平淡,“他的事,我很遗憾,但跟我没关系。”
“大前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里?”
“我不在县里。”周倩拿出手机,调出机票订单和酒店预订记录,“我去海南玩了,四天三晚的团。大前天晚上,我们团在亚龙湾看夜景、吃海鲜,然后回酒店。你可以查旅行团的行程单、酒店监控,还有我发的朋友圈。”她确实在案发当晚九点多发了一条在海边的朋友圈小视频,定位是三亚。
经与旅行社和酒店核实,周倩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懈可击。
第四条线:重点嫌疑人李国富
林峰和小吴再次来到南郊物流园。这个物流园规模中等,管理相对松散。他们调取了案发当晚九点到次日凌晨五点园区大门及主要通道的所有监控录像。
监控显示,李国富那辆红色东风货车(车牌清晰)确实在晚上十点十九分驶入大门,径直开向了园区西北角的停车场区域,那里是监控盲区。此后,直到凌晨四点五十二分,这辆货车才再次出现在通往大门的通道监控里,然后驶离园区。
“从进去到出来,将近七个小时。”小吴看着时间线,“如果他在车里睡觉,倒是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