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不敢隐瞒,连忙将刚才看到柳莲儿拉着春草在窗外哭泣、塞东西的情景一五一十说了,末了补充道:“奴婢听着,二小姐像是……想求春草在夫人的药里加什么东西,说是‘冰糖’,表孝心……”
“冰糖?”沈氏眼神骤冷。她久病成医,深知药性讲究,岂能随意添加东西?更何况是柳莲儿送来的!
就在这时,春草白着脸,慌里慌张地掀帘进来,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帕子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夫人!奴婢……奴婢……”
沈氏目光如电,扫过她紧握的手:“手里拿的什么?递上来!”
春草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把帕子呈上。锦书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成色不错的银丁香耳钉,还有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柳念薇在沈氏怀里,闻到那粉末的气味,哭得更凶了,小身子扭动着,拼命想远离那包东西。
【就是它!明矾!又涩又酸!娘亲快扔掉!有毒!】她的心声尖锐而清晰。
沈氏虽不认得明矾,但见女儿如此反应,又听锦书复述柳莲儿鬼鬼祟祟的行为,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她脸色铁青,指着那包粉末,对随后跟进来的刘嬷嬷厉声道:“嬷嬷,你见识多,看看这是什么?”
刘嬷嬷上前,用手指沾了一点粉末,凑近鼻尖一闻,又用舌尖极轻地尝了一下(古时有此法鉴别,风险行为请勿模仿),顿时脸色大变,“呸”地一声吐掉,惊怒道:“夫人!这……这好像是明矾!味道涩得很!这东西少量能收敛,但放在温补的药里,药性相冲,轻则呕吐伤身,重则损及肠胃啊!这哪是冰糖!”
“轰”的一声,沈氏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柳莲儿!她竟敢!竟敢趁着自己病重,买通丫鬟,往汤药里下毒!还是这等阴损的慢毒!
“好!好一个柳莲儿!好一份‘孝心’!”沈氏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一拍榻沿,“去!把柳莲儿给我‘请’进来!把侯爷和老夫人也请来!再把太医请回来!我倒要看看,她今天如何狡辩!”
命令一下,整个院子顿时忙碌起来,气氛紧张。柳莲儿原本还在窗外暗自得意,以为计策得逞,忽见几个婆子面色冷峻地朝她走来,心里顿时慌了,想跑已来不及,被硬生生“请”进了暖阁。
一进暖阁,看见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春草,桌上摊开的银丁香和那包明矾粉,以及沈氏那冰冷刺骨的目光,柳莲儿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母……母亲……您听我解释……”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解释?”沈氏冷笑,指着那包明矾,“解释你为何要在我药里加这东西?解释你这包‘冰糖’为何是明矾磨的粉?!”
柳承业和老夫人也匆匆赶到,听闻此事,皆是又惊又怒。老夫人指着柳莲儿,痛心疾首:“孽障!孽障!你娘如此,你竟也……我侯府怎出了你们这等黑心肝的东西!”
柳承业更是怒不可遏,上前一脚踹在柳莲儿肩头:“毒妇!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留你何用!” 他真是寒了心,对这个庶女最后一点怜悯也消失殆尽。
证据确凿,柳莲儿百口莫辩,只知道瘫在地上哭。太医被紧急请来,查验了那包粉末,确认是明矾无疑,并言明加入温补药中的危害。
最终,柳莲儿被重责二十手板,禁足祠堂思过,非年节不得出,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换掉。春草被打发到庄子上做粗活。沈氏经此一事,心更冷,对府中防卫也更加严密。
柳念薇在风波平息后,躺在娘亲温暖的怀里,听着她后怕的心跳,打了个小哈欠。
【唉,这内宅,真是片刻不得清净。】她心里嘀咕着,【还好我耳朵灵。娘亲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害你。】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侯府的天空,似乎永远都藏着看不见的风波。而守护这份安宁的重任,无形中又落在了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小奶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