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小,利贞。
颠簸之中。
柳清缓缓起身。
断崖的景象,历历在目。
他睁开眼,茫然地盯着晃动的车顶棚,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舅舅醒了?”
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适时的关切。
他偏过头,看见昀儿正俯身过来,手里捧着一盏温水。
青年眼底有着清晰的疲惫血丝,眉宇间锁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完全是一副为至亲忧心劳神的模样。
“昀儿……我们这是?”
柳清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接过水,温水滑过喉咙,意识才慢慢回笼。
“已在回京的路上了。”
乔慕别语气沉静,带着一种不忍惊扰他伤痛的缓滞,
“舅舅悲恸过度,昏厥过去。江南……已是伤心地,外甥恐您触景生情,伤了根基,便擅自做主,带您一同回京。京中名医汇聚,环境也更宜静养。”
回京……
柳清握着微温的杯壁,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京城,从未踏足之地。
于他而言,远不如江南的烟火气来得安稳。
可昀儿的话,句句在理,字字关切。
他骤然昏厥,昀儿公务在身,需回京述职,定是放不下他。
他看着青年那张酷似阿姊的眉眼间真切的疲惫与忧思,心中那点对故土的眷恋和一闪而过的违和,霎时被感动和一种“幸好还有他在”的脆弱依赖所淹没。
他已是无根的草芥,除了眼前这唯一的“血脉亲人”,还能依附于谁?
“辛苦你了,昀儿……”
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颤音的郁气,
“是舅舅没用,反成了你的拖累。”
“舅舅切莫如此说。”
乔慕别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点特定的亲昵,
“我们血脉相连,何谈拖累。京中事宜您不必忧心,外甥在京郊有处清幽宅院,依山傍水,最是安静。定让舅舅能远离尘嚣,安心休养。”
他言辞周到,将一个孝子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铺陈在柳清面前,任其校验。
柳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着的斗篷,关切道:
“怎地了,昀儿?这日头这般大,可是着凉了?”
“前些时日,山中雨大。背着舅舅下山时,山路湿滑,夜风一吹……些许风寒,不碍事的。舅舅勿忧。”
他脸上愧意更深。
他这一昏,反倒叫昀儿替他受罪了。
恰在此时,一阵细弱的“咪呜”声和母猫满足的“咕噜”声,从车厢角落传来。
柳清循声望去,只见软垫上,“茉莉”正安然卧着,腹下几只花色各异的小猫崽正挤作一团,贪婪地吮吸着乳汁。
“茉莉!它……它竟生了?”
柳清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属于生命本能的、微弱的光亮。
“是。”
乔慕别唇角泛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目光落在那些蠕动的幼崽身上,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能抚平焦躁的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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