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还在查!查到何时是个头!”
陆凤君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血色尽褪,“本宫是清白的!”
他方才又得了心腹密报,陛下虽未明旨斥责,但内侍省和暗卫的调查显然并未停止,那些若有若无的线索,依旧顽固地指向他这里。
宫中上下看他的眼神,都已带上了审视与疏离。
“本宫近日是在寻访丹药,可那是为了……为了……”
他猛地收声,那个名为“逆乾坤”的禁忌之名,他不敢宣之于口。
那是他谋求更大恩宠、甚至……动摇国本的绝密!怎会与裴季那贱人所中的古怪毒药扯上关系?
是巧合?
还是……有人知道了什么,在借此机会,一石二鸟,既要除掉裴季,也要将他彻底踩入泥沼?
寒意,冻结了他的血液。
若只是下毒嫌疑,他尚可凭借恩宠与家世周旋。
可若他私下炼制“逆乾坤”之事,在这风口浪尖上被牵扯出来……
那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去!把那些方士……立刻送走!送出京城,越远越好!让他们管好自己的舌头!”
他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还有,近日宫中所有进出之物,给本宫盯紧了,绝不能再给人任何做手脚的机会!”
他必须立刻掐断所有可能引火烧身的线索,在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中,先求自保。
——
玉阙阁内,灯火惨淡。
太医刚来请过脉,依旧是那套说辞:
“裴娘娘脉象浮滑紊乱,邪气内伏,似毒非毒……还需静养,臣等再斟酌方剂。”
裴季闭着眼,挥退了太医。
静养?
斟酌?
他只觉得自己的生命,正被那无形的诅咒一丝丝抽离。
殿外秋风呜咽,穿过庭院,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他被毒素侵扰的耳中,这风声也化作了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反复念叨着“陆凤君”的名字。
他蜷缩在厚重的锦被里,冷汗浸透了中衣。
而同住玉阙阁偏殿的玉衡,自事发后,便愈发沉默。
她未曾来看过裴季,亦未对此事发表过任何言论,只是将自己关在殿中,如同一个透明的影子。
这份刻意的避嫌与冷漠,在裴季看来,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印证。
恐惧与绝望,如同殿内弥漫的药气。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如同脏器被生生撕扯的绞痛猛地袭来,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裴季身体弓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咬碎银牙。
让他在无尽的痛苦低语中,偶然捕捉到“陛下”这个词的发音,这个词像一盏微弱的光,突然在黑暗的脑海中被点亮。
昔日荣光不在。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殿门,化作一句泣血:
“……是陆凤君……是他恨我护着柳照影,恨我在御前压他一头!他要我死!!”
而偏殿那边,始终门窗紧闭,静得仿佛里面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