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在金属舱壁上拉得很长，微微晃动。
“李安，”红雅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如果你决定要去，带我一起。”
李安看向她，摇头：“不行。你的身体……”
“我的感知在那里可能有用。”红雅坚持，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倔强，“那种地方，眼睛看到的未必真实。”
“我能感觉到能量的异常流动，能提前预警扭曲的精神污染，也许还能分辨出哪些是纯粹的怪物，哪些是……被‘编写’控制的可怜存在。”
“而且……”她握紧了玉佩，“如果那里真的和‘生命’、‘自然’的扭曲有关，我的自然之心……哪怕沉寂了，也许还能有一点点共鸣或抵抗。”
她说得有理。
在腐化菌园那种诡异环境里，红雅新生的直觉感知或许比任何武器都重要。
但是……
“你的身体撑不住。”李安说出了最现实的担忧，“那种环境的侵蚀，你现在的状态……”
“留在这里，如果你们失败，或者蝮蛇改变主意，我也一样危险。”红雅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至少在一起，我们还能互相照应。”
李安静静地看着她。从沼泽里那个生命力透支、需要他保护的精灵少女，到现在这个即使失去力量、依然努力寻找自己价值、甚至要求共同面对危险的伙伴……她成长了很多。
而这份成长的代价，同样沉重。
“再说。”李安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拒绝，“等深喉带回更多信息，我们评估后再决定。”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
李安尝试调息，但灵魂的创伤在锈蚀峡谷不稳定的能量环境下愈发敏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约的刺痛。
他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万象锻炉那微弱至极的感知上，一遍遍内视，试图寻找更精细控制那缕气息的方法，或者探索锻炉封印更深处的奥秘，哪怕只是徒劳。
红雅则蜷缩在一旁，手中玉佩紧贴额头，似乎在尝试与这件沉寂的圣物进行更深层的沟通，又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抵御外界无处不在的、令人烦躁的低语和精神残响。
大约两个标准时后，深喉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更浓的锈尘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气，不是他的。
“问到了点东西。”深喉灌了一大口水，声音嘶哑，“腐化菌园在这片峡谷深处，靠近‘机械境暴动’的核心污染区边缘。”
“那里原本据说是一个上古文明留下的‘生态修复试验场’，后来被某个疯子改造成了‘生命编写技术’的非法实验室。”
“大概几十年前，实验失控，整个区域被变异菌类和改造生物占据，能量场彻底扭曲，空间结构也变得极不稳定。”
“偶尔有不怕死的拾荒者或佣兵靠近外围，能捡到一些散落的、没完全变异的实验副产品，就是我们之前在摊位上看到的那种‘基板’或‘失败载体’。”
“但深入进去的，很少能活着出来，出来的也大多疯了，胡言乱语什么‘活着的指令’、‘大地在思考’之类。”
他顿了顿，眼中带着余悸：“我还打听到，大概半个月前，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小型探险队试图进去，据说背后有内环某个研究机构的支持。”
“他们进去了五个人，只出来一个，而且出来不到一天，身体就开始……‘菌丝化’，从内部长出了无数灰白色的菌丝，很快就没了人形，变成了一团不断蠕动的……东西。”
“最后被守卫拖走处理了。”
菌丝化……从内部……李安和红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寒意。
这种死法，比直接战斗死亡更加恐怖。
“有没有关于内部地形、或者那种‘源初菌株’可能位置的情报？”李安问。
深喉摇头：“没有。出来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疯了，要么对此绝口不提。
那个地方在峡谷里的具体坐标都是模糊的，据说入口会随着空间扭曲轻微变动。‘蝮蛇’的人肯定有更准确的情报，但他们不会外泄。”
意料之中。蝮蛇既然将此作为交易条件，自然不会轻易让外人知晓关键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