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我意开春之后，修一条路！”
“一条能让四轮马车并行，日行三百里的水泥驰道！”
水泥？驰道？
花厅内，一众官员面面相觑，满脸茫然。水泥是何物？他们闻所未闻。
朱至澍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水泥，乃我格物所得之神物。与沙石相合，遇水则坚，硬逾青石，成本却不及十分之一。”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陈继业，语气变得热切：“诸位试想，若此路修成，成都的丝绸，自贡的井盐，攀枝花的铁器，一日之间，便可运抵川南边陲！而边地的药材、山货、矿产，亦可源源不断运出！商路通，则百业兴！届时，我蜀中一地之税收，何愁不能翻上一番？”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在座的，都是人精。他们瞬间就明白了这条路背后蕴含的恐怖利益！这不仅仅是一条商路，更是一条财路，一条能让他们的政绩和腰包都鼓起来的金光大道！
“殿下……此言当真？”一名知府颤声问道，呼吸都急促了。
“自然当真。”朱至澍放下长杆，回到主位，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只是，修路耗费，确实巨大。单凭王府，力有未逮。所以……”
他目光扫过众人，嘴角那丝笑意，在陈继业看来，却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刺骨。
“我欲效仿天元楼赈灾之策，成立一个蜀道开发总办处。王府出技术，出工匠，出水泥秘方。而这修路的银子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便要仰仗诸位大人，以及诸位治下的府、州、县，共同筹措了。”
“凡出资者，皆可按比例，分得此路未来三十年的路税之利。当然，出资最多的府县，我王府工坊明年新产的百炼钢农具、新式水力纺织机，乃至……”
他拖长了音调，眼神玩味地看着众人。
“……威力更胜龙吟铳一筹的神机铳，皆可优先调拨。”
轰！
整个花厅，彻底炸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激动，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疯狂！
路税分红！新式农具！新式纺织机！还有……比龙吟铳更厉害的神机铳！
陈继业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这哪里是来向他们哭穷的？这分明是挖好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坑，就等着他们这群人，哭着喊着往里跳！
他们若是不跳，这天大的功劳和油水，就会被别的府县抢走。日后考评，他们拿什么跟别人比？
他们若是跳了，就等于将自己治下的财政，跟蜀王府的战车，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从此以后，朱至澍的意志，便是他们的意志！朱至澍的敌人，便是他们的敌人！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这是必答题！
“下官……下官愿为殿下效死！”方才还满腹牢骚的那个知府，第一个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表态，“回府之后，下官便号召全府士绅商贾，为殿下筹措修路之资！”
“我叙州府也愿倾力支持！”
“还有我嘉定府！”
一时间，花厅内，请命之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同仇敌忾的陈党，瞬间土崩瓦解，变成了争抢蜀道开发份额的竞争对手。
陈继业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他看着那个年仅十四岁，正含笑点头的少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妖孽！此子，真乃妖孽！
他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水泥，画了一张大到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饼，然后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整个四川的官场，都纳入了他的掌中！
这场新岁拜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分赃大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