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扎在皇甫瑞阳和墨渊的心上。
“距离多远？地形如何？”林薇冷静地问，但她的手已经握紧了枪柄。
“直线距离……大概五到七公里。但中间隔着‘毒龙潭’和一片沼泽，根本没法直线过去。绕路的话，至少要多走一倍路程，而且会经过几个很危险的部族狩猎区。”岩沙摇头，“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目标是‘蛇巢’。如果改变方向，岳先生那边的佯攻就白费了，而且天亮前我们可能无法抵达任何一处目标。”
抉择，突兀地摆在了面前。
继续按原计划，前往“蛇骨塔”，解救那些已知的、正在受苦的灵童。
还是，立刻转向东北，去追寻那个可能与苏念卿直接相关的、强烈到不可思议的血脉信号？
墨渊看着手中依然在剧烈颤动的罗盘，又看了看皇甫瑞阳怀中，正睁大眼睛茫然望着东北方的小鱼。
小鱼似乎感应到了大人们的犹豫和挣扎，她小声说：“爸爸，塔里的小朋友在哭……很疼。可是……可是那边……”她又指了指东北方，“也有一个声音，好像在说‘来……来……’，不是坏人的声音……是小鱼喜欢的、暖暖的声音……”
暖暖的声音……
皇甫瑞阳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雨林湿热腥臲的空气。
一边是十多个已知的、亟待拯救的鲜活生命。
一边是失踪四年、生死未卜的妻子可能存在的线索。
无论选择哪一个，似乎都意味着对另一个的“放弃”。
“墨渊，”皇甫瑞阳睁开眼，声音沙哑但坚定，“罗盘能记录下这个信号的坐标和特征吗？”
“可以，我可以用符箓暂时固化这股波动。”墨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记录下来。我们先完成‘归巢’行动。”皇甫瑞阳做出了决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压出来，“救出塔里的孩子，摧毁‘蛇巢’。然后，立刻转向‘鬼哭坳’。”
他低头，看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小鱼，塔里的小朋友等不了了。我们先去救他们，好吗？救完他们，爸爸立刻带你去那边找……找那个暖暖的声音。”
小鱼看着爸爸的眼睛，又看了看东北方，最终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懂事的神情：“嗯！先救哭得很厉害的小朋友！然后，我们再去接……接那个暖暖的声音回家！”
孩子的世界很单纯，但那份善良和优先级，却清晰得让人心痛。
墨渊迅速画下一道符箓，印在罗盘背面。罗盘指针的剧烈颤动缓缓平复，但指向东北方的方位和那股独特的波动特征，已经被符箓记录了下来。
他收起罗盘，对岩沙点了点头：“继续，原定路线，加快速度。”
队伍再次启程。
只是，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更重的石头。
那剧烈反应的血脉罗盘，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劈开了雨林的黑暗，也劈开了原本看似清晰的前路。
它指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也抛出了一个无比残酷又充满希望的谜题。
苏念卿……你真的，在那里吗？
在比“蛇巢”更加凶险的“鬼哭坳”？
你等着我们。
等我们，先履行完眼前的诺言。
然后，就来接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