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懂很多术语，但她听懂了敌意。
那些人看开明派的眼神，就像看叛徒。看墨渊爷爷的眼神，就像看罪人。
而这一切，都因为……他们选择了和科学合作。
“害怕吗？”苏念卿握住女儿的手。
小鱼点点头，又摇摇头：“怕……但是想到我们在做对的事，就不那么怕了。”
就在这时，柳擎天突然指向旁听席：
“会长！既然昆仑研究院的人来了，为何不让他们展示所谓的‘成果’？让我们看看，他们到底弄出了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
张天师沉吟片刻：“皇甫先生，你们意下如何？”
皇甫瑞阳站起来：“我们愿意展示。但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是为了展示一种可能性。”
“那就请吧。”张天师点头。
陈清源提着箱子走到会议厅中央。他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台便携式全息投影仪。
投影启动，昆仑研究院的全貌出现在空中。
建筑、实验室、训练场、灵草田……一切都是灵源晶核供能，阵法与科技完美融合。
“这是我们的研究院。”陈清源开始讲解，“接下来，我将展示三个核心成果。”
第一项：灵源晶核。
当那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晶体出现在投影中时，传统派中有人惊呼：“这是……高度浓缩的灵气结晶？怎么可能这么稳定？”
陈清源解释原理：用纳米技术稳定灵气结构，用阵法控制能量释放，用科学仪器精准测量……
“这一枚晶核，储存的灵力相当于一个四品天师的全部修为。而且可以工业化生产。”他语出惊人。
会议厅里一片哗然。
“胡闹！”柳擎天拍案而起，“灵气乃天地精华，岂能用机器制造？这是亵渎！”
“那请问柳家主，”陈清源平静地问，“你服用的丹药，是不是用丹炉‘制造’的？你使用的符箓，是不是用朱砂‘绘制’的？制造和亵渎的界限在哪里？”
柳擎天语塞。
第二项：灵武甲系统。
当四个孩子穿着装甲战斗的画面出现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种流畅的配合，精准的攻击，高效的防御……完全超越了传统玄门弟子的战斗方式。
“这些孩子，最大的六岁，最小的三岁半。”陈清源说，“通过科玄融合的训练方法，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三品天师水准。而且，没有透支潜力，没有损伤根基，成长曲线健康稳定。”
“三岁半……三品？”有人不敢相信。
“因为她有锦鲤灵根！”柳如烟突然插话，“跟你们那套破装备有什么关系！”
“问得好。”陈清源切换画面，展示灵根共振网络的数据，“小鱼的锦鲤灵根是天赋，但我们的技术，让这个天赋可以被理解、被测量、被优化，甚至……被有限共享。”
当看到林小虎的攻击附带了气运特性，江明轩的感知范围扩大，苏灵儿的治疗效率提升时，连传统派都沉默了。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可能性。
第三项：负熵场技术。
陈清源展示了对抗秦岳“衰老能力”的过程，以及后续的治疗数据。
“这个技术，不仅对敌，更能自救。”他说，“很多因为修炼走火入魔、或者被邪术所伤的同道，用传统方法无法救治，但用负熵场可以逆转损伤。”
他看向秦岳：“这位秦岳先生，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曾经被邪恶能力控制，是我们的技术救了他，也让他找回了人性。”
秦岳站起来，向所有人鞠躬：“我曾经是个罪人。但昆仑研究院给了我新生。我愿意用余生，为玄门、为这个世界，赎罪。”
会议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陈清源的演示，太过震撼。
三样成果，每一样都颠覆了传统认知。
“说得好听！”柳擎天最先反应过来，“谁知道这些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障眼法！”
“我可以现场演示。”小鱼突然站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这个三岁半的女孩身上。
“小鱼……”苏念卿想阻止。
但小鱼已经走到了会议厅中央。
她拿出那个水晶球装置——里面封存着她的锦鲤灵根气息。
“陈叔叔说，我的灵根代表‘希望’和‘可能性’。”小鱼轻声说，“我想让大家感受一下，希望是什么感觉。”
她启动装置。
淡金色的光芒从水晶球中涌出，温柔地弥漫整个会议厅。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不是灵力压迫，不是法术效果，是一种……温暖。
像冬日的阳光，像母亲的手，像久别重逢的拥抱。
心里那些烦躁、愤怒、猜忌，在这光芒中慢慢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宁静。
连柳擎天这样顽固的人，表情都柔和了一瞬。
光芒持续了十秒，然后缓缓收回。
小鱼抱着水晶球，看着所有人：“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不是要改变玄门，是想让玄门变得更好。想让修炼不再那么痛苦，想让治疗更容易，想让大家……都能开开心心地修行。”
她顿了顿，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一句：
“这不对吗？”
稚嫩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厅里回荡。
没有人回答。
因为答案，已经在每个人心里了。
柳如烟脸色铁青，她突然站起来：“会长！这个野丫头用的是妖术！她在迷惑大家！”
“如烟！”柳擎天厉声喝道——他意识到，再闹下去，柳家就真的输了人心。
但已经晚了。
张天师缓缓开口：“柳家主，令嫒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
这句话是批评。
柳擎天咬牙，把柳如烟按回座位。
张天师看向小鱼，眼神复杂：“孩子，你多大了？”
“三岁半。”小鱼回答。
“三岁半……”张天师喃喃，“我三岁半时，刚刚开始认字。而你，已经在思考玄门的未来了。”
他站起来，环视全场：“诸位，今日之会，让我想起六十年前，我师父临终前的话。”
“他说：‘天师，玄门最大的敌人，不是妖魔，不是邪修，是固步自封。’”
“我当时不懂，现在懂了。”
“这孩子的光，让我看到了玄门真正的未来——不是与世隔绝的孤岛，是融入世界的灯塔。”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会长的名义宣布：‘玄门净化议案’，否决。‘融合发展议案’，通过！”
“从今日起，玄门协会正式设立‘科玄融合研究院’，昆仑研究院为第一分院。墨渊长老兼任研究院总顾问。所有研究成果，协会将全力支持！”
会议厅里，开明派爆发出欢呼。
传统派面如死灰。
柳擎天猛地站起来：“会长！你这是要把玄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毁掉基业的，是拒绝进步的顽固。”张天师平静地说，“柳家主，你若不服，可以退出协会。但今日的决定，不会改变。”
柳擎天死死盯着张天师，又看看皇甫瑞阳一行人，最后目光落在小鱼身上。
那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一丝恐惧。
他拂袖而去。
柳如烟等柳家人紧随其后。
传统派中，一部分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出去。但还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他们被刚才的展示打动了。
会议在一片复杂的气氛中结束。
张天师走下主位，来到小鱼面前，蹲下身。
“孩子，你叫苏小鱼？”
“嗯。”小鱼点头。
“你做得很好。”张天师摸摸她的头，“比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勇敢。”
小鱼眨眨眼：“爷爷，你不生气吗？我们用了很多机器……”
“机器是工具，人才是根本。”张天师微笑，“只要心是正的，用什么工具，重要吗？”
小鱼似懂非懂，但用力点头。
离开协会总部时，天色已晚。
胡同里亮起了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我们……成功了？”小鱼还有些不敢相信。
“第一步成功了。”皇甫瑞阳抱着女儿，“但后面的路还很长。柳家不会善罢甘休，传统派的阻力也不会消失。”
“那我们怎么办？”
“脚踏实地，继续前进。”墨渊说，“今天只是证明了我们的路是对的。但要把这条路走通，需要更多努力，更多时间。”
陈清源推了推眼镜：“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更多的实验，更多的同行评议……”
苏念卿笑着打断：“陈博士，先回去再说吧。小鱼累了。”
确实，经历了一整天的紧张会议，小鱼已经趴在爸爸肩头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嘴角还带着笑意。
梦里，她看到昆仑研究院变得更大更漂亮，看到更多的小朋友穿着灵武甲在训练，看到科学家和玄门弟子一起工作，看到爸爸妈妈笑着看她……
那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一个她相信，一定能实现的未来。
回程的车上，皇甫瑞阳看着窗外京城的夜景，陷入沉思。
今天赢了第一局，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柳家的退出，意味着玄门分裂已成定局。新黎明会的阴影，还在远处窥视。
但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他心里充满了力量。
有她在，有团队在，有信念在。
再难的路，也能走下去。
车子驶向机场，准备连夜返回昆仑。
来时忐忑，回时从容。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前路如何，他们已经踏出了坚实的一步。
信心满满，脚踏实地。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而未来，就在脚下延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