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班的插班生
玄门协会的“天才班”设在江南一处隐秘的园林里，对外挂牌是“传统文化研修院”。这里汇集了全国各地有特殊天赋的孩子，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
小鱼入学的第一天，就被这里的氛围吸引了。
园林很大，亭台楼阁掩映在古树之间，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练功服，有的在晨练，有的在读书，有的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但讨论的内容不是学校里的功课，而是：
“你们看昨天那篇论文了吗？关于灵气潮汐周期性变化的推算...”
“看了，但我认为作者低估了月相的影响...”
“下午的阵法课要学‘七星聚灵阵’，我昨晚预习了一下，有几个节点不太明白...”
小鱼站在回廊下，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孩子...真的是小学生吗？
“新同学？”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
小鱼转头，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老师走过来。老师穿着素雅的旗袍，长发披肩，气质温婉。
“我是天才班的班主任，文静老师。”女老师微笑道，“你是苏小鱼吧？清虚道长跟我说过了。来，我带你去教室。”
教室不在楼里，而是在一片竹林中的露天平台。竹席铺地，矮几排列，孩子们跪坐在蒲团上，面前摆着笔墨纸砚。
“今天来了位新同学，苏小鱼，大家欢迎。”文静老师说。
孩子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小鱼有些紧张，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苏小鱼...”
“坐这里吧。”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拍拍身边的空位，“我叫林晓晓，今年八岁。”
小鱼走过去坐下，小声说：“谢谢。”
“不客气。”林晓晓眨眨眼，“听说你是锦鲤灵根？真的吗？”
小鱼一愣：“你怎么知道...”
“文静老师说的。”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凑过来，“我是张明轩，今年九岁。你是咱们班第二个有特殊灵根的人。”
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
小鱼正想问，教室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文静老师皱眉：“怎么回事？”
一个助教跑过来，低声说：“文老师，协会总部送来了一个插班生...说是情况特殊，必须立刻入学。”
话音未落，一个男孩已经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和小鱼差不多大，六岁左右，穿着黑色的练功服，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额头——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月牙印记，像用墨画上去的，但隐隐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男孩的目光扫过教室，最后定格在小鱼身上。
然后，他径直走到小鱼面前，盯着她额头的金莲印记看了几秒，嘴角勾起一个与年龄不符的诡异笑容：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另一半’。”
黑色的月牙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所有孩子都盯着这个奇怪的插班生，又看看小鱼。
“你说什么？”小鱼皱眉，“什么‘另一半’？”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我叫夜无月。以后...请多指教。”
他的手指细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小鱼注意到，他的指甲缝里...有黑色的东西在流动。
像墨汁，又像...黑暗。
小鱼没有去握他的手：“我叫苏小鱼。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什么‘另一半’。”
夜无月收回手，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你会想起来的...总有一天。”
说完，他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闭上眼睛，像是在打坐。
“这...”文静老师有些无措。
助教低声说：“文老师，这是协会总部的决定。清虚道长说...夜无月的来历很特殊，需要特别关注，尤其是...和苏小鱼的关系。”
关系？
文静老师看了看夜无月，又看看小鱼，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第一堂课是“玄门通史”，由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授。
老教授姓陈，据说已经一百多岁了，但精神矍铄，声音洪亮。
“今天，我们讲一千年前那场‘镇魔之战’。”陈教授翻开古籍，“这是玄门史上最重要的一战，也是...最惨痛的一战。”
他讲述着千年前的故事：寂灭老祖现世，生灵涂炭，玄门联合凡人王朝，付出惨重代价才将其封印...
小鱼听得很认真。
这些都是爸爸妈妈没跟她详细说过的。
但听着听着，她发现有些不对劲。
陈教授的描述中，提到寂灭老祖是“天地负面情绪所化”，是“自然诞生的邪魔”。
可她在造化玉牒的幻境里看到的...寂灭是上古修士用禁忌之术创造的“人造神明”。
哪个才是真相？
下课后，小鱼追上陈教授：“教授，我有问题。”
“哦？小鱼同学，请讲。”
“您说寂灭是自然诞生的...但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寂灭是上古修士创造的‘人造神明’。”小鱼认真地问，“到底哪个是真的？”
陈教授一愣，随即严肃起来：“小鱼同学，你在哪本古籍上看到的？”
“就...一本普通的《中国古代神话》。”小鱼没有说出墨渊捐书的事。
陈教授沉吟片刻：“你说的那个说法...我也听过。但那是一个禁忌的版本，被视为异端邪说。”
“为什么是异端？”
“因为如果寂灭是人为创造的，”陈教授压低声音，“那就意味着...人类可以创造神，也可以创造魔。这个认知太危险，会引发无数人追求禁忌力量。所以千年前的先辈们，选择了隐瞒真相，编造了‘自然诞生’的说法。”
原来如此...
小鱼想起爸爸妈妈说过的“永生会”——那些人就是追求禁忌力量，想要夺取寂灭的身体成为神明。
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寂灭是人为创造的，会不会有更多人走上那条路？
“所以...”小鱼若有所思，“隐瞒真相，是为了保护大家？”
“可以这么说。”陈教授点头，“但历史是复杂的。有时候，为了保护而隐瞒，也会带来新的问题。比如...让人们失去了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的机会。”
从错误中吸取教训...
小鱼忽然明白了什么：“教授，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知道寂灭是人为创造的，就可能重复同样的错误？”
“对。”陈教授欣慰地看着她，“你很聪明。历史的意义，不只是记住发生了什么，更是理解为什么发生，以及...如何避免再次发生。”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小鱼同学，你看到的那个版本，最好不要公开讨论。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必说出来。”
“我明白。”小鱼点头。
但就在她转身离开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知道的也不是全部。”
小鱼回头，看到夜无月靠在走廊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知道真相？”小鱼问。
“比你想象的多。”夜无月走过来，“想知道寂灭为什么会被创造吗？”
小鱼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因为...”夜无月指了指自己额头的黑色月牙，“这就是答案。”
他靠近小鱼，声音压低：“我的体内，有一丝...寂灭的本源碎片。”
夜无月的秘密
小鱼后退一步，瞳孔收缩。
寂灭的本源碎片？！
“别怕。”夜无月笑了，“只是一丝碎片，而且...被封印了。否则你以为玄门协会会让我待在这里？”
“那你...”
“我是‘实验体’。”夜无月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永生会当年抓了很多孤儿做实验，试图培育能承受寂灭本源的容器。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但也不算成功。”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甲：“这具身体每天都在被侵蚀，最多还能活三年。所以我必须在死之前...找到你。”
“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是锦鲤灵根，是寂灭的天然克星。”夜无月说，“只有你的净化之力，能帮我...真正活下去。不是作为容器活下去，而是作为‘人’。”
小鱼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男孩。
“你可以不信我。”夜无月看出她的犹豫，“但你应该相信...清虚道长。他让我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帮我。”
确实，如果夜无月是危险人物，清虚道长不会让他接近自己。
“那...”小鱼迟疑道，“我要怎么做？”
“现在还不用。”夜无月摇头，“你的灵根还没完全恢复。等你的金莲长出第三片花瓣时，再来找我。”
第三片花瓣？
小鱼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现在的金莲只有两片花瓣，要长出第三片...不知道要多久。
“在那之前，”夜无月继续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