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十五,初十我就让船抛锚!“
克里斯汀娜抱着贝尔回来时,江镇正盯着檀木匣里的船契发呆。
孩子的奶香味混着烛火的焦糊味钻进鼻腔,他伸手去接贝尔,却在触到女儿小手的瞬间僵住——贝尔的掌心躺着粒骰子,表面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蜂蜜。
“贝尔捡的。”克里斯汀娜轻声说,“在后堂的香炉后面。”
江镇捏着骰子的指尖发颤。
这枚骰子和罗格里菲斯怀里揣走的那枚一模一样,六个面分别刻着不同的咒文,最上面那面的纹路,竟和金眼罩内侧的圣焰纹完全重合。
“拉米帕蒂素...”他对着骰子轻声念,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赌坊的木窗是雕花的,月光透过镂空的莲花纹在地上投下斑驳影子。
江镇望着那团影子里突然多出的一块暗斑,心跳骤然加快——那是个人影,正贴着墙根缓缓移动,腰间挂着的金属物件偶尔撞在砖头上,发出细碎的轻响。
“克里斯汀娜。”他把贝尔塞进女仆怀里,“带她去地窖,锁好门。”
“您要——”
“听话。”江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摸出袖中的短刃,刀刃在月光下闪了闪,“我去去就回。”
克里斯汀娜抱着贝尔跑远的脚步声刚消失,窗外的人影突然停住了。
江镇看见那影子的手抬起来,似乎在摸什么——是门闩?
还是匕首?
他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下一刻,人影突然动了。
不是推门,而是转身往巷口跑,脚步声越来越急,最后混进了海风声里。
江镇冲到窗边时,只看见巷尾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灯纸上印着的“金莲花”三个字,在夜色里忽明忽暗。
他摸出帕子擦了擦短刃,转身时踢到了什么东西。
弯腰捡起一看,是块碎玉,断口处还沾着新鲜的血。
玉上刻着半朵莲花,和他腰间玉佩的纹路严丝合缝——那是他三岁时被圣凯因家主安杰斯亲手戴上的,说是“镇命玉”。
更夫的梆子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江镇听清了——是四更天,离日出还有两个时辰。
他望着檀木匣里的船契,突然想起皮耶德说的“十艘大飞剪船”,想起贝尔总说“想看海平线的太阳”,更想起葡萄老道在他穿越时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一世,你要替百世恶业赎罪,可这罪...未必全在你身上。”
窗外的海风卷着咸湿的潮气灌进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江镇把碎玉收进袖中,低头时看见贝尔在克里斯汀娜怀里睡得正香,小手指还勾着布熊的断耳朵。
他摸了摸女儿的脸,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那半块碎玉,此刻正贴着他的心跳。
“拉米帕蒂素...”他对着窗外的夜色轻声念,“下一局,我等你来。”
后巷里,一道黑影闪进了金莲花赌坊的暗门。
门内传来沙哑的询问:“得手了?”
“那小崽子警觉性太高。”黑影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不过...他收了船契。”
“很好。”黑暗中响起骰子碰撞的轻响,“让南洋的船提前半个月出发,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
月光漫过赌坊的飞檐,照见门楣上“金莲花”三个镏金大字。
风一吹,门匾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拉米帕蒂素...拉米帕蒂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