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江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他望着河面上漂浮的太阳花襁褓，突然想起前世当盗神时，曾在黑市见过的血祭记录——用整族活人性命祭炼的功法，往往能让人在短期内突破大境界。
而他此刻背后的金光，和《莲花宝鉴》里记载的“渡厄金光”，竟有七分相似。
“可如果这光能救人...”他低头看向老人，对方眼底的求生欲像团火，“那或许...也算件好事？”
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哈里牵着青骓马跑过来，马背上搭着他刚才解下的外袍，外袍口袋里露出半截《莲花宝鉴》的绢帛，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老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他颤抖着指向江镇背后的光，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斗神...斗神的战纹！
当年奥尔巴赫神降时，背后就是这样的光！“
江镇猛地回头。
河水里倒映着他的影子——肩胛骨间的金光里，竟隐隐显出朵半开的莲花，和《莲花宝鉴》封面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大人！”史蒂夫突然提高声音，“上游发现新线索！”
江镇应了一声，弯腰要扶老人起来。
可老人却死死攥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簇新的希望：“斗神转世...您一定要替我们...”
话音未落，河中心突然翻起个血浪。
有什么黑黢黢的东西被冲上岸，在老人脚边滚了两滚——是颗带发的头颅，嘴角还挂着半片染血的金叶子，正是圣凯因家族家宴时，安杰斯公爵赏赐给心腹的信物。
江镇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望着远处还在漂浮的尸体，又看看背后未消的金光，突然想起老道葡萄传功时说过的话：“这《莲花宝鉴》最是欺软怕硬，你若存了恶念，它能把你榨成渣；你若起了善念...”
他低头看向老人，对方仍在虔诚地跪拜。
背后的金光不知何时变得温暖，像有双无形的手，轻轻按住了他前世无数次沾血的心脏。
“先救人。”江镇对史蒂夫招了招手，“把老人送到医官那里，仔细检查有没有隐伤。
哈里，去把河面上的尸体都捞起来，登记姓名，我要知道道贝特族每个人的名字。“
他转身走向青骓马，手刚碰到缰绳，背后的金光突然大盛。
老人的惊呼从身后传来：“斗神显威了！
神光照到的地方，连河水都变清了！“
江镇低头看向河面。
被金光笼罩的水域，暗红的血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鹅卵石。
而在更远处，仍有大片血河翻涌，像头蛰伏的野兽，正等着吞噬下一个猎物。
他摸了摸怀里发烫的《莲花宝鉴》，又看了看掌心若隐若现的光纹。
前世的恶，今生的善，此刻在他心里搅成一团。
但当他再次望向老人时，那团乱麻突然松开了——老人正用新长好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路边的小野花别在婴孩尸体的襁褓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了谁。
“或许...”江镇轻声说，“我该试试。”
风卷着草叶掠过他的发梢。
远处，史蒂夫举着带血的甲片大步跑来；近处，医官正用干净的布单裹起婴孩的尸体。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莲花宝鉴》的绢帛上，那朵金色莲花的花瓣，正缓缓绽开第二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