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雾裹着鱼腥味漫进码头，江镇的皮靴刚踏上青石板，就听见前方传来尖厉的叫嚷。
“他给我下了药！”凯西尼的金穗披风被海风扯得猎猎作响，他踉跄着从鱼摊后冲出来，指节泛白地揪住江镇的衣袖，“那个瓷瓶里的药！
我根本不想给乞丐钱，是他用邪术控制我！“
码头上的摊贩和路人霎时围拢过来，挑着海货的妇人停住脚步，扛着缆绳的水手眯起眼。
江镇垂眸望着凯西尼发颤的手腕——那是昨夜他塞给哈里的瓷瓶，此刻正攥在凯西尼另一只手里，瓶口还沾着褐色药渍。
“三少爷？”哈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慌乱。
江镇却没动，他盯着凯西尼发红的眼尾，那里还残留着昨夜干呕时蹭上的鱼腹黏液。
这孩子的指缝里沾着金币的铜锈味，呼吸间混着腐烂的海草气——和昨夜蹲在鱼摊前的乞丐们一模一样。
“凯西尼学员。”
沉稳的男声劈开人群，齐格院长的猩红色法袍扫过江镇脚背。
老院长的鹰钩鼻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抬手按住凯西尼肩膀，力度大得让少年踉跄半步：“你说江镇下药，可有证人？”
“码头上的乞丐！”凯西尼猛地转头，却见方才围在他脚边的三个乞丐早没了踪影，只剩翻倒的鱼筐里，几条烂鱼正被海鸥啄得稀烂，“他们...他们收了我的钱！”
“收金币的乞丐？”齐格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凯西尼掌心的瓷瓶，“这是菲利普大师新制的’醒神散‘，治你总在冥想课犯困的老毛病。
我前日还见你缠着江镇要，怎么今日倒成了邪术？“
凯西尼的脸瞬间煞白。
江镇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淡青的血管——那是强行运转斗气后的痕迹。
看来这孩子昨夜不仅被逼着行善，还偷偷练了禁术。
“江镇。”齐格转身时，法袍带起的风掀起江镇额前碎发，“我要去北境处理魔潮，凯西尼就交给你管教。”他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这孩子被宠坏了，该让他尝尝‘疼’的滋味。”
凯西尼突然挣开齐格的手，踉跄着退到桅杆旁。
他望着江镇的眼神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迸出一句：“你会后悔的！”话音未落，就被赶过来的学院护卫架走了。
“三少爷。”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江镇转身时，正撞上弗琳达的目光。
四年级组长的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发间的蓝翎羽随着她抬下巴的动作轻颤：“院长没告诉你？
你入选了今年的精英训练。“
码头上的喧闹突然远了。
江镇盯着弗琳达腰间的斗神学院徽章——那枚青铜徽章上，持剑的女神正用悲悯的眼神望着他。
“现在跟我去船坞。”弗琳达转身就走，却又突然停步，“顺便考考你：三百年前，斗神学院为何要将‘慈悲’刻在训练场门楣？”
“因为初代院长在兽潮中救了个敌国公主。”江镇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记忆里突然浮起老福耶的声音：“小辰啊，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字，都是血泡大的。”
弗琳达的脚步顿住。
她侧过脸，蓝翎羽扫过泛红的耳尖：“你...读过《斗神年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