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房的旧书堆里翻到的。”江镇说谎时,眼尾的泪痣轻轻一跳。
实际上,是海伦姑姑临终前,塞给他一本用油纸包着的手抄本,说那是“能让他在泥里站稳的根”。
弗琳达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江镇跟着她穿过堆满缆绳的码头,咸湿的风里渐渐飘来松脂和新漆的味道——精英训练船“圣歌号”正泊在最深处的泊位,船身的金色纹路在雾中若隐若现。
“江镇!”
熟悉的呼喊让江镇转头,亚瑟正扒着船舷挥手,他的亚麻衬衫被海风吹得鼓起来,活像只扑棱翅膀的鸽子:“你也来了?
我就知道!“
船甲板上陆续露出几张熟脸:总爱和亚瑟斗嘴的艾丽卡正抱着长剑擦鞘,向来沉默的雷蒙德靠在桅杆上啃苹果,连总把“贵族荣耀”挂在嘴边的查理都在——他站在阴影里,指尖敲着腰间的家族纹章,目光像淬了毒的针。
“都到齐了。”
苍老的声音从船楼传来。
莉莉老祖母扶着雕花栏杆走下来,她的银发用珊瑚簪子盘起,每一步都稳得像钉进甲板的铆钉。
江镇注意到她袖口露出的淡金色纹路——那是只有最顶尖的治愈师才有的圣痕。
“江镇。”老祖母在他面前站定,布满皱纹的手突然按上他后颈。
那里的皮肤瞬间发烫,像被烙铁轻触了一下。“不错。”她松开手时,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心脉干净。”
亚瑟凑过来压低声音:“她在检查有没有被邪术侵蚀,去年有个学员被海妖诅咒,当场就被赶下船了。”
江镇点头,目光却扫过船舷外的海面。
浪涛拍打着船底,他突然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不是普通的海水味,倒像...
“哗啦!”
船底传来细微的刮擦声,像有什么东西擦过龙骨。
江镇弯腰扶住栏杆,视线穿过船舷与水面的缝隙——深绿色的海水里,一道暗灰色的影子正迅速游开,尾鳍扫起的波纹里,隐约能看见几片菱形鳞片。
“发什么呆?”弗琳达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去舱房放行李,半小时后甲板集合。”
江镇直起腰,刚才那股腥甜已经散了。
他摸了摸腰间的莲花玉坠——那是葡萄老道用千年寒玉雕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船锚升起的轰鸣中,“圣歌号”缓缓驶离码头。
莉莉老祖母站在船首,银发被海风吹得飘起来。
她望着逐渐模糊的陆地,声音像浸了海水的铜钟:“这次训练,你们要记住......”
话未说完,船底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龙骨上。
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亚瑟手里的苹果“骨碌”滚进海里。
江镇扶住桅杆,目光再次扫向船舷外——海水深处,几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正随着船速游动,像极了被月光照亮的匕首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