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过程持续近两小时。十七名直接参与殴打的嫌疑人被拘传,重伤老人被紧急送医。杨洛面对聚集的村民,做出了郑重承诺:“党和政府、公安机关,一定会依法严惩凶手,维护公平正义,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通过手机录像,开始在本地网络空间扩散。
然而,风暴已然掀起。
杨洛刚回到市局办公室,政委郑志春便跟了进来,关上门,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色:“杨局,刚才黄书记和赵书记都亲自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他顿了顿,观察着杨洛的脸色,“领导们的意见是,建工集团毕竟是本地的利税大户,红星村改造也是市里的重点工程,担心事件发酵会影响投资环境和稳定大局。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把握办案分寸,注意社会影响,‘稳妥’处理为上。”
这番话措辞谨慎,但背后的压力清晰可辨。
紧接着,杨洛的办公座机响起,来电显示是市政府办公厅。他按下免提。
“杨副市长,您好,打扰您了。我是办公厅的小王啊。”对方的声音恭敬无比,“领导关心红星村那边的突发事件,让我向您了解一下最新的处置进展和伤员情况,以便领导掌握全面信息。” 语气完全是下对上汇报工作的姿态,没有任何“指示”或“要求”的意味。
杨洛言简意赅地通报了基本情况,强调:“目前首要任务是救治伤员,全面固定证据,依法追究涉案人员法律责任。”
“好的好的,明白。辛苦杨副市长了,我这就向领导汇报。”对方谦恭地挂断电话。
几乎同时,李涛推门进来,脸色凝重:“洛哥,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受伤老人的家属接到匿名电话,威胁他们见好就收,拿钱私了,否则……”
压力正通过官方和非官方的渠道,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晚上,杨洛回到市公安局家属院的住所。这里门禁森严,二十四小时有安保值守。他刚在书房坐下,准备梳理头绪,私人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简短而诡异:
“杨市长,走路看脚下,莞城路滑。”
没有落款,没有明确威胁,却带着阴冷的警告意味。
杨洛看着屏幕,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有回复,也未尝试追踪——这必然是经过处理的虚拟号码。对手没有使用低级的暴力恐吓,而是动用保护伞施加体制内的压力,配合这种阴湿的暗示。这反而印证了其根基之深,手段之老辣。
他将短信截图保存。这起冲突,如同捅了马蜂窝。表面的喧嚣之下,更危险的暗流正在涌动。他面对的,是一个寄生在权力体系内部的庞大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