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拉的身体微微发抖。
“7月24日晚上，湄公河上死了十三个中国人。”李强的声音冰冷，“塔昆策划，岩吞招募辅助人员，梭温带队杀人，你负责后勤支援和事后资金结算。我说的对吗？”
“我……我只是管钱，不知道他们杀人……”坎拉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李强又推过去一份文件，“这是你7月25日从老挝汇往缅甸的银行记录，三笔汇款，总计十二万美元，收款人是岩吞。时间就在案发第二天。这是什么钱？劳务费？封口费？”
坎拉额头冒汗。
“还有这个。”李强调出平板电脑上的照片，“7月24日下午，你在孟赛县仓库接收了一批‘绿箱子’，然后安排车辆运到湄公河边。这些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需要我说吗？”
“我……我只是按吩咐做事……”
“按谁的吩咐？”李强紧逼，“塔昆亲自给你下的令，还是通过中间人？如果是中间人，是谁？岩吞？梭温？还是泰国的什么人？”
坎拉双手抱头，陷入激烈的内心挣扎。李强不急，静静等待。监控室里，颂猜上校通过耳麦对李强说：“给他看那个。”
李强会意，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坎拉面前。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老挝万象一所中学门口，笑容灿烂。
坎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恐：“你们……你们不能动我儿子！”
“我们是中国警察，不是罪犯。”李强平静地说，“你儿子在万象读书，很安全。但塔昆的人如果知道你在我们手里，他们会怎么做？灭口？还是绑架你儿子逼你闭嘴？”
坎拉浑身颤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崩溃了。
“我说……我都说……”他瘫在椅子上，“是塔昆亲自下的令。7月20日，他通过加密电话告诉我，要准备一笔‘特别行动’的资金和物资。行动时间是24日晚上，目标是中国货船。具体执行由梭温负责，岩吞负责辅助人员，我负责后勤。”
“资金从哪里来？”
“从塔昆在泰国的账户转到我这里，我换成现金分给岩吞和梭温。行动前预付一半，事后付清。”
“物资呢？那些‘绿箱子’？”
“是提前准备好的毒品，从缅甸山区运过来，在老挝包装。塔昆说，要用这些栽赃给中国船，制造毒品火并的假象。”
“事后呢？塔昆有什么安排？”
“他让我们都低调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但最近……”坎拉声音发虚，“最近风声太紧，中国查得很厉害。塔昆怀疑内部有人泄密，开始清理可疑的人。我害怕，就想跑……”
李强追问：“你手里有什么证据？能直接证明塔昆下令的证据？”
坎拉犹豫片刻，低声道：“我……我有个习惯，重要的通话都录音。塔昆那次下令的电话，我录下来了。录音笔藏在我万象家里的保险柜里。”
李强与王铁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芒。
“保险柜密码？”
“我儿子的生日，。录音笔是黑色的，索尼牌子。”坎拉说完，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我……我能得到保护吗？我儿子……”
“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安排你们父子进入证人保护计划。”李强郑重承诺，“但前提是，你要出庭作证，指认塔昆。”
坎拉闭上眼，点了点头。
询问持续了三小时。坎拉供出了塔昆集团在老挝的全部运营网络：三家空壳公司、五个银行账户、十二个联络点、八个涉案的当地官员姓名，以及7·24案件直接参与者的名单——包括梭温手下五名武装人员的姓名和外貌特征。
下午两点，李强走出询问室，立即拨通了杨洛的加密电话。
“杨局，老挝方向取得关键突破。”他的声音因激动而略显沙哑，“抓获塔昆集团后勤主管坎拉，获取直接证据如下：第一，塔昆亲自下令作案的录音；第二，集团在老挝的完整网络；第三，涉案人员名单；第四，资金流向明细。坎拉同意转为污点证人。”
电话那头，杨洛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果断的指令：“立即安排人员前往万象取得录音原件，全程录像，做好证据固定。同时，协调老挝警方，对坎拉供出的涉案官员和联络点进行监控，但先不要动，以免打草惊蛇。坎拉父子立即转入安全保护程序。”
“明白。”李强顿了顿，“杨局，还有个情况。抓捕时遇到了另一伙人，自称老挝警察但身份可疑，波乔省公安厅厅长颂猜怀疑是内部被塔昆收买的人。这证实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塔昆在三国的保护伞网络确实存在。”
“这个信息很重要。”杨洛道，“后天就是副部长级会议，老挝的突破将是我们最有力的谈判筹码。你尽快整理一份详细报告，加密传回指挥部。另外，代表专案组感谢颂猜厅长的协助，承诺中方将提供他需要的任何执法支持。”
“明白。”
挂断电话，李强站在省公安厅的走廊里，望向窗外。波乔省的天空湛蓝如洗，远山苍翠。而在这宁静之下，一场持续了半个月的跨国追凶，终于撕开了犯罪集团铁板一块的防线。
他拿出手机，给林老板发了条加密信息：“事成，谢。尾款已汇。”
片刻后回复：“应该的。愿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李强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关键突破已经取得，但真正的硬仗——将塔昆绳之以法——还在前方。
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向着那个最终对决的时刻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