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瓷碗放在梳妆台上，光柱抬起来，落在头顶的木梁上。
那根横跨阁楼的木梁就在梳妆台正上方，梁身黑得发乌，靠近破洞的位置，那道浅浅的弧形绳痕格外扎眼——
这就是红衣女生命最后时刻接触的地方。
苏砚踮起脚尖，手臂伸直，指尖刚好能碰到绳痕处。
木梁的表面粗糙得像砂纸，带着常年受潮后的黏腻感，指尖划过绳痕时，能清晰地感受到凹陷的弧度，像是被某种粗麻绳反复勒过，连木纹都被压得变了形。
她顺着绳痕慢慢往木梁中间摸索，指尖突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藏在木梁和屋顶椽子的缝隙里，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裹着。
苏砚的心猛地提起来，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灰尘，摸到一个卷成筒状的物件，质地像是纸张，却比普通的纸更厚硬。
她用指甲轻轻抠住筒的边缘，一点点把它从缝隙里拽出来——
是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残纸，纸页已经黄得发脆，边缘磨损得厉害，像是被老鼠啃过，只剩下大半张，右上角还缺了一块。
苏砚把残纸放在梳妆台上，借着光柱，用指尖轻轻展开。纸页太脆，她不敢用力，生怕一不留神就撕成碎片。
展开后，蓝黑色的字迹映入眼帘，因为年代久远，很多笔画已经晕开，像被水浸过的墨团，但核心的几行字还是能勉强辨认：
“实验体37号，执念能量波动值稳定（7.2），明日辰时转移至总部。
注：1. 载体需持续保持‘情绪共鸣’，避免能量耗散；
2. 转移路线沿西巷-主街-城东老面粉厂，避开巡逻点；
3. 若遇突发情况，启动‘影缝标记’示警。”
“实验体37号”——这几个字像道电流，顺着苏砚的指尖窜进心里。
她立刻从帆布包里翻出之前借走的陈瑶家的信封——
那是林生写给红衣女的最后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但字迹还清晰。
苏砚把信封和残纸并放在一起，仔细比对：
残纸上的“实验体”“转移”“总部”等字的笔锋，和林生家书上的“瑶瑶”“实验”“安全”等字的转折角度、竖画倾斜度，几乎一模一样，连收笔时的小勾都如出一辙。
是林生的字迹！苏砚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指尖因为用力攥着残纸而微微发抖。
“实验体37号”一定是红衣女——
1943年她缢亡后，执念太强，被林生当作了实验体；
“执念能量波动值7.2”“情绪共鸣”，这些词印证了之前林生笔记里的“执念提取实验”；
而“转移至总部”“城东老面粉厂”，直接把线索指向了她之前去过的废弃面粉厂！
她的目光落在残纸右下角——那里画着一个简易的地图，线条歪歪扭扭，却标注得很清楚：
一个方框代表“总部”，旁边用虚线画着三条路线，其中一条路线旁写着“西巷”，方框上方用小字标注“城东废弃面粉厂”。
地图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标记，是个圆形的图案，中间刻着一个“影”字，和母亲留下的铜扣上的“影”字一模一样！
苏砚的指尖摸过那个圆形标记，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影”字扣微微发烫，热度越来越明显，像是在呼应残纸上的标记。
她想起之前在面粉厂看到的那个被水泥封住的洞口，想起洞口边缘的影缝符号，还有掉在旁边的、带着“砚知堂”标签的塑料瓶——
原来那不是偶然，面粉厂就是影缝的总部，那个洞口就是当年转移实验体的入口，而有人（说不定就是戴青铜面具的掠夺派）最近还去过那里，甚至拿走了她落在那儿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