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瓤西红柿炒蛋,压轴登场!顾峰最爱的菜!红艳艳的沙瓤西红柿炒出浓郁自然的汁水,包裹着蓬松金黄的土鸡蛋块,红黄相间,酸甜的果香和蛋香交织,无需过多调料,已是拌饭的极品。田教授用勺子舀了一大勺浓郁的茄汁浇在米饭上,拌了拌,送入口中,感受着那沙糯口感和阳光般的清甜,连连点头:“好!这西红柿,有灵魂!跟超市里的硬疙瘩天壤之别!”这道菜瞬间征服了所有人的胃,盘子很快见了底。
没有北方的浓油赤酱,有的是食材本真的鲜美与农家人待客的拳拳心意。田教授吃得额头微微冒汗,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惬意和满足。小王更是埋头苦干,一碗葱油拌面下肚,又添了半碗,含糊地说:“教授,这村里的味道…跟城里那些连锁店完全不一样!感觉…感觉吃到了土地里长出来的那股活气儿!”田教授深以为然:“烟火气里藏着大学问,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乡土智慧’与‘科技赋能’结合的味道。”
次日清晨,田教授拒绝了顾安安排的“专车”,执意要步行深入村子。第一站,便是氤氲在白色蒸汽和浓郁米香中的顾得粿条坊。 作坊里蒸汽弥漫,如同仙境。年逾古稀的顾得老先生,腰板挺直,正将雪白粘稠的米浆均匀泼在蒸笼布上,动作舒缓而富有韵律,带着几十年沉淀的节奏感。蒸腾的热气将他布满皱纹的脸庞熏得微红。一旁,顾安昨天帮改装的巨大的石磨在电力驱动下,匀速转动,碾磨着浸泡好的新米,乳白的米浆汩汩流入木桶。
“田教授,您看,这是碾米浆的石磨,以前靠人力或牛拉,现在轻松多了。”顾安大声介绍,盖过石磨的嗡鸣和蒸汽的嘶嘶声。 田教授凑近石磨仔细观察,又看向顾得泼浆的动作:“好!好手艺!老哥,你这手法,稳啊!机器是解放了体力,这泼浆的手艺,机器可取代不了!这才是非遗的根!”他竖起大拇指,由衷赞叹。
顾得听不懂普通话,只看到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对自己竖拇指,脸上笑开了花,露出仅剩的几颗牙,用浓重的本地方言连声说着:“食茶!食茶!粿条食未?” 顾安赶紧笑着翻译:“田教授,顾得伯请您喝茶,问您尝过我们的粿条没?” 田教授连忙点头,也用带着北方口音的蹩脚潮汕话回应:“食过!食过!好食!”他努力模仿的腔调,逗得作坊里帮忙的婶子们一阵善意的哄笑,气氛瞬间融洽。
下一站,是顾沛的竹篾坊。还未进门,清冽如泉的竹香已钻入鼻腔。坊内,顾沛正用篾刀破开一根粗壮的青竹,“噼啪”清脆的裂响如同爆竹。篾条在他布满老茧却异常灵巧的手指间翻飞、弯折、穿插,渐渐有了小椅子的雏形。地上堆放着编好的竹筐、竹筛、竹灯罩,还有给农家乐特制的竹制餐具。 “巧夺天工!”田教授俯身拿起一个精巧的双层竹制果篮,对着光线观察那细密均匀的编织纹路,“这手艺,是活的历史!”他转向顾沛,指着果篮,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用力点头:“好!真好!” 顾沛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拱手,同样用潮汕话热情地说:“欢喜就好!欢喜就好!自家手作,唔值钱!” 顾安再次充当桥梁:“教授,我爸说您喜欢就好,都是自家做的手工,不值钱。” “怎么不值钱?”田教授声音提高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推崇,“这手艺,是无价的宝贝!凝结的是时间和匠心!比那些冷冰冰的工业品珍贵千百倍!”他示意小王,“小王,多拍几张,细节拍清楚!这都是我们科技报告里最鲜活的实例!”他转向顾安,眼神灼灼,“小顾,你们村有宝啊!这竹篾工艺,加上顾得老先生的粿条,完全可以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提升品牌、带动旅游、增加收入的金钥匙!” 顾沛虽然依旧听不太懂,但老人眼中那份毫不作伪的赞赏和激动,他感受到了。他黝黑的脸上笑容更深,拿起一片刚劈好的竹篾,在田教授手心轻轻挠了挠,凉凉的触感让田教授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起来。无需翻译,笑容和眼神已经是最好的交流。
三天时间倏忽而过。田教授和小王的笔记本上记满了观察,相机里存下了数百张照片:从清晨稻田里劳作的剪影,到农家乐灶台跳动的火焰;从粿条坊弥漫的蒸汽,到竹篾坊翻飞的篾条;从孩子们举着纸筒“巡逻”的憨态,到老人们摇着蒲扇坐在安装着监控探头的屋檐下的安详。
临行前夜,田教授坐在新乡村的食茶亭纳凉。星斗漫天,虫鸣如织,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清晰的广播通知或一两声犬吠。 “小顾啊,”田教授摇着蒲扇,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这趟下来,我触动很大。新乡村的路子,走得正!科技特派员的工作,不就是把论文写在田野大地上吗?你们村的广播网、监控网,是科技强筋健骨;粿条、竹艺、沙瓤西红柿,是传统铸魂造血;农家乐的火爆,是文旅融合活血。” 他喝了一口顾安泡的凤凰单丛茶,继续道:“我那报告题目想好了,就叫《科技赋能与传统守望:新乡村的融合振兴之路》。我会着重讲你们的‘双网’安防模式、特色农产品、非遗手工艺的活化传承,还有这个农家乐,它可是科技服务,传统手艺和地道风味完美融合的样板厨房啊!”
顾安心中暖流涌动:“教授,太感谢您了!有您这些专家的关注和引路,乡亲们的劲头会更足!” “谢啥,”田教授摆摆手,目光望向深邃的星空,“是你们给了我信心和素材。记住,小顾,科技是翅膀,能让村子飞得更高;但别忘了脚下的根,祠堂、古树、老手艺、好味道,这些才是新乡村独一无二的魂。守住了魂,插上了科技的翅膀,未来才稳当!”
晨曦微露,出租车再次停在了老榕树下。村里不少人都自发来送行,沈老大提着一袋自家晒的桂圆干,胖婶塞过来一罐自制葱油,顾沛特意赶制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篾茶叶罐送给田教授。 田教授眼眶微热,他逐一握手告别,与顾有田、顾沛、胖婶他们紧紧相握。尽管语言仍有隔阂,但那份感激与不舍,在紧握的双手、湿润的眼角和淳朴的笑容中,传递得淋漓尽致。他特意蹲下身,摸了摸顾峰和铁柱的头:“好好学习,多看多学。新乡村的未来,看你们的了!”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田教授和小王从车窗探出头,用力挥手。后视镜里,新乡村在金色的朝阳中渐渐拉远:整齐的屋舍、绿油油的龙眼树、高高的广播杆、闪着红光的监控探头……还有站在村口久久不愿散去的人们的身影。 顾安站在最前面,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田教授那沧桑而温暖的笑容,如同烙印般留在心底。他知道,这位“轮胎教授”用脚步丈量过的土地,用真心倾听过的村庄,连同这里的沙瓤西红柿、葱油拌面、蒸汽粿条和竹篾清香,都将化为最动人的文字与影像,飞越千山万水,成为照亮更多乡村前路的点点星火。新乡村的夏天,因这次相逢,而有了更深远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