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铃舌放进永璇掌心,霜与金丝一碰,“滋”地一声,同时化为一缕白烟,烟里带着极轻的稻香。
永璇合掌,收烟入袖,抬眼望小燕子:“稻香公主,利息怎么算?”
小燕子抬镰,指远处——五名新奴仍赤足插秧,只是今日,他们每人颈侧多了一道霜痕,痕形如铃,像被冰链锁过。
“三格格若能在日落前,让霜痕开花,我便在‘第六穗’旁,再留一垄‘璇’字稻。”
永璇笑,不答,只吹一声口哨。
雪青小马奔来,马鬃上残余的冰铃已化尽,却留下七道水痕,水痕在马背上排成北斗。
她翻身上马,一抖缰绳,马踏红毯,竟沿着永明昨夜留下的半只湿脚印,一步步踩回去——
每一步,水痕便凝成一朵小小的冰花,花形正是霜铃。
七步之后,七朵冰铃花排成一列,像把“朕”字重新钉进红毯。
永璇勒马,回身,对永明与小燕子各点一次头,声音忽然低下去,低得像从冰层下传来:
“四弟,五妹,
来年今日,若皇阿玛的御稻先熟,
我便以冰铃封缸,
让整座紫禁城——
听一场无声的霜祭。”
话尽,她策马而去,铃舌已碎,却无铃胜有铃——
稻浪两侧,霜花一路盛开,花心里各躺一粒金印残粉,像把“反”字冻成标本。
永明望着那道越来越细的银影,忽然抬手,按住自己心口——
那里,原本模糊的“正”字旁,多了一枚冰铃的轮廓,正被体温一点点焐化,
水珠顺着肋骨滑下,像一行迟到的泪。
小燕子收镰,轻声补一句:
“三姐割的是孝,
四哥割的是债,
我割的是反。
来年三镰并一日,
再看——
是谁的刀,
先割断‘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