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末飞扬,篝火噼啪,少年人的背脊在寒夜里挺成一道孤峭的岭。
四月后,雁回关外。
敌军夜袭,火把连绵如龙。
小燕子披甲登城,回头却见璟曦已挽弓立于垛口侧,箭囊空了一半。
“额娘,左二垛,敌旗。”
声音冷静得不像十四岁的女孩儿。
小燕子眯眼,弯弓如满月——
母女两支箭同时离弦,一上一下,贯旗杆、裂布帛,敌旗“哗”地坠入深壕。
城上城下,欢呼与鼓声爆开。
那一瞬,小燕子忽然听见时光“咔嚓”一声——
那个在怀里咿呀学语的小肉团,已能与她并肩守一城。
归京那日,春和景明。
公主府门前,尔泰早朝服未褪,立在阶下笑望她们。
璟曦下马,步履带风,走到父亲跟前,单膝及地,抱拳——
“副都统福尔泰之女福璟曦,奉命归巢。”
尔泰愣住,眼眶倏地红了。
小燕子在旁轻笑,抬手揉了揉女儿已及肩的发辫。
“长大了,知道给自己封官了。”
夜里,内室。
璟曦趴在榻上,由着额娘给她褪下战袍。
肩背处,一道新添的刀疤横在肌肤间,像雪地里裂开的春河。
小燕子指尖蘸了药膏,轻轻抚过。
“疼不疼?”
“疼。”
少女侧过脸,眸子却亮,“可疼才记得住——记得自己是谁,记得为何执弓。”
小燕子怔然,忽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像搂住一只初生的雏鹰。
窗外,新栽的石榴树已冒出米粒大的芽苞。
风一过,叶影摇晃,在母女交叠的肩背上,拓下一枚枚小小的掌印——
那是成长,悄悄盖下的章。
此后几日,京城各府邸宴请不断,皆是想一睹福家少女风采。一日,在一场王公贵族的宴会上,一位年轻的贝勒爷对璟曦发起挑衅,提出要与她比骑射。璟曦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欣然应战。
赛场之上,璟曦骑术精湛,骏马如飞,箭无虚发,将贝勒爷远远甩在身后。贝勒爷恼羞成怒,竟暗中使坏,在璟曦的马前设下陷阱。骏马受惊,将璟曦甩落。
就在众人以为璟曦要受伤时,她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地。接着,她重新上马,调整状态,再次开弓,十箭连中靶心。众人皆惊叹不已,贝勒爷则灰溜溜地离开了。
回到公主府,尔泰和小燕子心疼地看着女儿。璟曦却满不在乎地笑着说:“这点小伎俩,还伤不到我。以后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福璟曦可不是好惹的。”说罢,她又拿起了自己的弓,开始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