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戴凤冠,只插一根鎏金衔珠簪,坐在东暖阁南炕。炕几上摊着一本折子——十年前钦天监呈的《公主福薄疏》,落款赫然是令妃代笔、她亲手盖的凤印。印泥早已干透,却像一滩不肯结痂的血。
“娘娘,长公主到了。”容嬷嬷低声回。
皇后抬眼,看见小燕子站在槛外,一身绛红短褂,腰间小鞭未卸,鬓边却沾着雪。那是她刚打延禧宫回来的痕迹。
“进来。”皇后声音发哑,“把门关上,本宫今日只认女儿,不认规矩。”
小燕子踏进来,没行礼,也没喊“皇额娘”,只把一只空襁褓放在炕几上——白绫底子,血书“福薄”二字,墨迹旧得发褐。十年前,令妃当着六宫的面,把这二字塞进她怀里,说她“命硬刑克”,劝皇后把刚出世的小格格送离紫禁城“避灾”。皇后为保中宫,咬牙点了头。那一送,差点母女永诀。
“你来讨公道,”皇后指腹抚过那两个字,指尖微颤,“本宫给你。”
她起身,从紫檀匣里取出三样东西,一字排开:
一截焦黑襁褓布——当年宝华殿“走水”时,令妃拿来“证灾”的伪证;
一页太医院脉案——写着“长公主先天不足,宜静养宫外”,墨迹覆在朱砂上,显是后来添的;
一枚凤印拓——正是她在《福薄疏》上盖的原印。
“十年前,魏氏用这三样,偷天换日,把本宫的亲生女儿变成‘灾星’。”皇后声音平静得像雪夜结冰的湖面,“今日,本宫用同样的三样,让她自食恶果。”
她抬手击掌。
两名内侍押进一人——令妃,只穿素白中衣,发髻散落,被按跪在炕前。皇后垂眼看她,目光像看一个早已钉进棺材的死人。
“魏氏,”皇后开口,声音不高,却震得铜漏都停了滴,“你告诉本宫,‘福薄’二字,是谁写的?”
令妃仰脸,嘴角仍挂着温婉的笑:“娘娘,十年前您也点了头,臣妾不过代笔。”
小燕子眸色一沉,小鞭“啪”地抽在砖地,火星四溅。皇后却按住她肩,缓缓道:“没错,本宫当年瞎了眼,今日便剜自己一刀。”
她忽然抬手,拔下鬓边金簪,对准自己掌心狠狠一划——血涌出,滴在那页脉案上,瞬间盖住“先天不足”四字。
“本宫以血昭告——我女小燕子,生来福厚,寿比山河。”皇后一字一顿,抬眸看向令妃,“轮到你剜心了。”
令妃终于色变,却强撑:“娘娘要杀要剐,总得顾皇上……”
皇后嗤笑,抬手抛出第三件东西——那枚凤印拓,正砸在令妃额角,血顺着她眉骨滑下,像一条细小朱砂河。
“皇上?”皇后声音极轻,“皇上此刻就在殿外,听着呢。”
殿门吱呀而开,乾隆背手立在槛外,龙袍下摆沾着夜雪。他目光掠过屋里,最后落在小燕子脸上——那双眼,与他年轻时一样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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