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转身就走，布袋里的炒豆撒了一地，他也没脸回头捡。
他回屋就摔了茶碗。
“假师父？我易中海教出来的徒弟，现在说我假？”他骂着，翻出抽屉里一张老照片——当年师徒合影，他站在中间，贾东旭站边上，笑得拘谨。
他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撕成两半，又撕，再撕，最后扔进炉膛。
火苗一卷，照片边角焦了，他脸被映得忽明忽暗。
傍晚，他坐在院里石墩上，看见贾东旭和赵建国在院角那块菜地边上蹲着，手里拿着纸笔，不知道画啥。
秦淮茹端着锅出来，给俩人各盛了碗糖水。
赵建国喝一口，说：“这图得改，翻土深度不够，根扎不深。”
贾东旭点头：“明儿我用废铁焊个深翻耙。”
赵建国笑：“行，你焊，我教。”
易中海远远看着，嘴里嚼着干馍，一点味儿没有。
他听见傻柱在井边跟人说：“贾东旭这回真出息了，三级工，厂里技术骨干，听说还要带徒弟。”
另一人接话：“人家有真本事，不像某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
易中海知道这话冲谁，手里的馍攥成了团。
夜里，他睡不着，爬起来翻工具箱，想找点活干。
翻到最底下，摸出个旧齿轮——当年贾东旭第一次独立修机器时换下来的，他偷偷留着，说是“留个念想”。
他捏着齿轮，冷笑：“念想？现在人家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他把齿轮往桌上一拍，起身走到窗前。
赵家灯还亮着，屋里人影晃动。他眯眼一看，赵建国正拿着铅笔在纸上画，贾东旭低头记，俩人头碰头，像一对师徒。
“师徒？”他咬牙，“一个中专生，一个三级工？”
他转身从柜子里摸出个小本子，翻开，里头密密麻麻记着厂里各岗位的工分标准、晋升流程、考核要点。
这是他攒了十几年的“升工秘籍”，从没给人看过。
他一页页翻，手指划过“三级工考核项目”那一栏，突然停住。
“技术革新加分项……”他念着，眼神一动。
他想起前阵子厂里搞的锁边机改良，听说是贾东旭提的方案，还被街道当典型上报了。
“这功劳，怎么就落他头上了？”他嘟囔，“那方案，我早八百年就想到了！”
他越想越气，把本子摔桌上。
“当年我要是真教他，哪有赵二牛父子什么事？”
“现在倒好，徒弟飞了，名声没了，连个炒豆子都被人甩脸上！”
他盯着墙上挂的日历，红笔圈着下个月的考核通知——厂里要组织一次技术比武，优胜者直接推荐四级工。
他盯着那圈，手指慢慢攥紧。
第二天一早，他拄着拐去了厂里，没去车间，直奔技术科。
张卫国正看文件，抬头见他：“老易？有事？”
易中海挤出笑：“张科长，我这把老骨头，还想拼一把。下个月比武，我能报个名不？”
张卫国翻了翻名单：“你？七级工报四级比武？你是不是疯了？”
易中海急了：“我教过贾东旭！他能三级，我为啥不能直接参评？”
张卫国摇头：“贾东旭有技术革新实绩，你有啥？”
易中海噎住，脸涨成猪肝色。
他走出技术科，拐杖杵地的声音格外重。
路过车间，看见贾东旭正带着两个年轻工友调试机器，一边讲一边比划，神采飞扬。
工友问：“贾师傅，这齿轮间隙咋定？”
贾东旭答：“看转速，听声儿，手感最重要。”
易中海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全是自己当年没教全的。
他转身就走，一路回了四合院。
进屋第一件事，把柜子里那本“升工秘籍”拿出来，翻到技术革新那页，提笔就写：“改进锁边机传动结构，减少卡线率百分之三十。”
写完，又补一句：“方案提出时间：1959年秋。”
他吹干墨迹，把本子揣进怀里，眼神阴沉。
“贾东旭的功劳？哼，现在是谁的还说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