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
刚才那道光痕不见了，但天际线附近，隐约有几点微光在闪，规律得像心跳。他数了数，一共七处，分布在北京老城区几个重点学校的位置——北大附中、北京四中、师大女附中……
和白天展厅里地图上的红点，完全重合。
而且这一次，那些光点不再是静止的，而是以某种节奏明灭着，像是在传递信息。
他刚想打开终端查看，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童声。
“爸爸！”
他猛地转身。
两个小身影正一前一后跑过来，穿着棉袄，帽子歪着，脸颊冻得通红。苏青在后面跟着，一边走一边喊：“我说别出来！外头冷得很！”
赵建国愣住了：“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非要找你。”苏青喘了口气，把手里的围巾递过去，“说梦里听见你在喊他们。”
他接过围巾，低头看两个孩子。大的那个仰着脸，眼睛亮亮的：“爸爸，我们梦见学校了，好多哥哥姐姐排队进考场，还有一个阿姨冲我们笑。”
“哪个阿姨？”他声音有点哑。
“就是妈妈照片里的样子。”小孩指了指苏青。
苏青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建国没说话，只是慢慢蹲下来，把围巾绕在孩子脖子上。他的手有点抖，系了个歪歪扭扭的结。
“冷了吧？”他问。
“不冷！”两个孩子齐声说，然后一人抱住他一条胳膊，脑袋往他肩上蹭。
就在这时候，终端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警告，也不是提示，而是一段自动播放的影像。
没有声音，画面却清楚得很：一片老旧教室，墙上贴着“奋战百天，誓上大学”的标语。一个年轻女人坐在桌前，低头写字，侧脸和苏青几乎一模一样。她写完一张纸，轻轻折好，放进抽屉，抬头看向窗外。
镜头拉远，窗外是1978年的北京城，灰蒙蒙的屋顶连成片，但街角已经有年轻人抱着书本奔跑。
影像结束，屏幕上浮现一行字：【历史修正力激活，文明传承链正式形成】。
赵建国盯着那行字，久久没动。
苏青站他身后，看着终端屏幕，轻声问：“这……是我们那时候的事？”
他点点头，嗓子里像堵了东西：“算是吧。”
“那她……是我？”
“不是你。”他摇头，“是另一个你。错过了考试，但一直没放下书。”
苏青没再问，只是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握住他的手。
三个人就这么站着，两个孩子依偎在中间，谁也没说话。
夜风重新吹起来，带着初春特有的湿气。科技大厦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广场尽头。
赵建国低头看着终端，最后一行提示还没消失：
【档案库运行正常】
【下一阶段任务待解锁】
他抿了抿嘴，把手揣进兜里，把终端紧紧贴在胸口。
远处，七点微光依旧闪烁，节奏平稳，像是在等待回应。
他牵着孩子，转身朝家的方向走。
刚迈出第一步，终端突然弹出新消息：
【检测到未知信号源接近】
【坐标：四合院旧址】
【信号特征匹配度：93.2%】
他脚步一顿。
苏青察觉不对：“怎么了？”
他没答，只是缓缓抬头，望向城市另一端那片老屋群落的方向。
那边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几盏亮着。
可在他的视野里，有一道极淡的光，正从四合院的院子里升起来，像春天刚冒头的嫩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