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只是善于经营,” 霍言诏语气微沉,“从霍景辰后来的记忆看,这位苏成栽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为何?” 寒酥问出口便觉多余,无非是贪心不足,涉足了自己不该碰的领域。
果然,霍言诏道:“他后来卷入了皇储之争,倾全族之力支持一位皇子。可惜押错了宝,新帝登基后,岂能容他?
全族能留下一脉香火,都算是新皇开恩了。”
他从那些记忆碎片中看到,此事固然有霍景辰晚年为平衡朝局、有意引导甚至默许的成分,但苏成栽若没有那份妄图攀附天家、攫取更大权柄的贪念,也不会一脚踏入这死局。
不得不承认,登基数十年后的霍景辰,其心术城府,与当年在西北和寒酥通话时那个尚有青涩锋芒的王爷,早已是天壤之别。
寒酥停下了渡入内力的手,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冽:“此事,王爷处置得并无错处。任何意图动摇国本、干涉神器归属者,皆是取死之道。苏成栽错在妄揣圣意,忘了帝王能予,亦能夺。王爷既能许他皇商之荣,自然也能让他重归布衣,甚至万劫不复。”
霍言诏活动了一下重新充满力感的肩膀,嘴上啧啧两声:“评价得好冷静,好无情。”
寒酥嗔怪地瞪他一眼:“否则呢?我还要为他掬一把同情泪吗?” 即便那是他血缘上可能的先祖,他也无法认同这种自取灭亡的蠢行。
“客观来说,你是理智的,有大局观的。” 霍言诏很欣赏寒酥这种穿透情感迷雾、直指问题核心的清醒。
苏成栽败在对帝王之心心存侥幸,更败在成功后失去了最初的敬畏。倘若他能始终保持初见天颜时的那份惕厉,苏家的命运或许截然不同。可惜,没有如果。人往往败给一个“贪”字,使得半生筹谋,最终化为他人粮仓里的草料,或史书上一笔淡淡的血迹。
寒酥看着他起身走向浴室,扬声道:“我先下去让李叔准备早饭。”
“好。” 霍言诏应道。他提到了霍景辰的死,却隐去了梦中那具体而微的凄凉细节。有些画面,不必让寒酥知道,徒增感伤。
寒酥吩咐完李叔,独自提着剑来到花园。霍言诏吃完早餐寻来时,便见他收势而立,对着树木微微出神。
“我要去公司了,” 霍言诏臂弯搭着外套,在几步外停下,脸上漾起温和的邀请笑意,“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寒酥抹了把额间细汗,转过身,神情已恢复明朗:“放心,我没事。只是觉得心头有些发闷,练了会儿剑,出了身汗,好多了。”
“那就好。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别再为那边的事挂心。如果反而成了你的负担,以后我再梦见什么,可就不跟你说了。” 霍言诏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威胁”道。
“快走吧你!” 寒酥失笑,扣住他的肩膀让他转身,轻轻往前推,“再磨蹭,员工都要下班了。哪有老板像你这样不积极的。”
霍言诏顺势走了两步,又扭回头,确认道:“真没事了?”
“真没事了。” 寒酥抱着剑,身姿挺拔,脸上是少年人般的奕奕神采,“南风跟我说,鉴察局那边的批复和任命已经正式下来了。
明天开始,我就要去那边报到了。” 他嘴角扬起一个明媚的弧度,带着几分自豪与期待,“霍言诏,你看,我有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