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咋回事?”
“到站了?”
一阵骚动和惊呼响起,睡着的旅客纷纷被惊醒,茫然四顾。
那老父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晃动惊醒了,下意识地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包,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而那矮壮扒手,因为正全神贯注地准备下手,这猛地一刹车,让他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手里的刀片也“叮”的一声,极其轻微地掉落在了座位下的阴影里。他慌忙稳住身形,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惊疑,迅速低下头,假装也被晃醒了,揉着眼睛,嘴里不干不净地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却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坏了他好事的火车,又迅速扫视四周,想看看刚才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举动。
陈阳自始至终,都半眯着眼睛,仿佛也被晃醒了,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但他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锥子,在那扒手抬起头寻找“目击者”的瞬间,精准地与之对视了一下!
那扒手接触到陈阳那看似平淡,实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心里猛地一咯噔!做贼心虚,他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很可能被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却锐利得吓人的小伙子看在了眼里!对方那眼神,不像普通旅客的好奇或者害怕,反而像……像山里老猎人盯着掉进陷阱的猎物!
扒手心里一阵发毛,不敢再与陈阳对视,慌忙低下头,心里暗骂晦气,知道今天碰上硬茬子了,这趟活儿是干不成了。他悄悄挪动脚步,想混入骚动的人群溜走。
然而,陈阳却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这种渣滓,不给他点深刻的教训,他转头就会去找下一个目标。
趁着车厢里因为急刹车而一片混乱,人声嘈杂,陈阳如同一条游鱼,悄无声息地站起身,看似随意地往前走了两步,恰好挡住了那矮壮扒手想要溜走的路线。
两人身体交错的一刹那,陈阳的胳膊似乎“无意”地撞了那扒手一下,力道不大,却让本就做贼心虚的扒手一个趔趄。
与此同时,陈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冰冷得如同兴安岭深处寒冰的声音,在他耳边快速低语了一句:
“朋友,手艺潮了点。那对父女的救命钱,你也敢动心思?不怕山神爷收了你?滚远点,再让我在这节车厢看见你,废了你吃饭的家伙什儿!”
那扒手闻言,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对方不仅看穿了他的手法,还点明了他想动的目标,甚至用“山神爷”这种带着浓重江湖和山林气息的话来警告他!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旅客!肯定是道上更狠的角色!或者是……便衣?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连头都不敢回,也顾不上捡起掉落的刀片,如同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地挤开人群,朝着相邻的车厢仓皇逃去,连同伴都顾不上了。
陈阳看着他那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这才若无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仿佛刚才只是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李秀兰也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问:“小阳,咋了?”
“没事,火车可能让车或者到小站了,你继续睡吧。”陈阳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
对面的那对父女,父亲彻底醒了,紧张地检查了一下怀里的包,发现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刚才似乎“不小心”挡了他一下、让扒手没能得逞的陈阳(他隐约觉得是陈阳无意中帮了他),嘴里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然后又安抚了一下被惊醒、有些惊慌的女儿。
陈阳对着那老父亲善意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重新闭上眼睛假寐。
车厢里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只是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警惕”的气息。而那个瘦高个的扒手,在同伴仓皇逃离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偷偷观察了陈阳几眼,终究没敢再有什么动作,缩在座位上,变得异常老实。
火车继续在夜色中轰鸣前行,载着形形色色的人,也载着各自不同的命运和心思。陈阳守护着身边的女人和脚下的财富,也顺手维护了一份陌生人的希望。这漫长的旅途,似乎也因为这点小小的波澜,而不再那么枯燥难熬。
窗外的黑暗依旧浓重,但遥远的天际线,已经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