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刑的内侍取来了特制的皮鞭,浸过水,在空中挥舞时,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声。
第一鞭落下。
“呃!”沈砚闷哼一声,背部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全身,让他眼前发黑。
第二鞭,第三鞭……
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的石板缝隙。
他不能惨叫,那是最后一点,他为自己保留的、可怜又可笑的尊严。
鞭子撕裂了衣袍,抽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围的宫人皆低着头,不敢观看。
二十鞭,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当最后一声鞭响落下,沈砚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全靠两名内侍架着,才没有瘫软在地。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内侍将他拖回了他位于主殿侧后方的一间小厢房——这是梁清凰赐给他的“住所”。
他们将他面朝下,粗暴地扔在那张坚硬的木板床上。
门被关上,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
疼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吞噬着他的理智。冷汗浸湿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他趴在冰冷的床板上,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会死在这里吗?
像一条无人在意的野狗,因为打碎了一件器物,而被主人随意地处死。
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弥漫开来。
沈砚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汗水模糊的视线,他看到梁清凰就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他,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
她来了……
她竟然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委屈、恐惧和一丝微弱希冀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
梁清凰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尖轻轻掠过他背上纵横交错的鞭伤。
她的触碰很轻,却引得沈砚一阵剧烈的颤抖,伤口如同被再次撕裂。
“疼吗?”她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砚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血水,浸湿了床单。他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如同小狗般的呜咽。
“疼……殿下,我好疼……”
“疼就对了。”
梁清凰收回手,用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沾上的血污,“疼,才能记住规矩。”
她看着他脆弱无助、涕泪交加的样子,仿佛终于满意了。
“记住,沈砚。”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本宫的。没有本宫的允许,连伤,都不准受。”
说完,她直起身,将一个小巧的瓷瓶放在他枕边。
“这是玉肌膏,不会留疤。”
然后,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门再次被关上。
沈砚趴在床上,剧烈的疼痛依旧,但心底那灭顶的绝望,却奇异地消散了。
她来了……她没有放弃他……她还给了他药……
那句“你的身体,你的命,都是本宫的”如同最诡异的咒语,盘旋在他脑中。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反而带来了一种扭曲的、被拥有的安心感。
他艰难地伸出手,抓住那个还带着她指尖余温的瓷瓶,死死攥在掌心,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眼泪依旧不停地流,但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