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见她主动问起,精神一振:
“随便看看。想着等我好了,或许可以替您多分担些。南北战事将平,但各地民生、边防、河道,都需要人用心。”
梁清凰抬眸看他,眼神深了些:“你倒是心急。”
“我只是,”沈砚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
“只是不想总让您一个人扛着。我,我想帮您。”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
梁清凰沉默了片刻,将书放回他手中:
“先把身子养好。本宫的江山,不差这一时半刻。以后有的是你要扛的。”
以后。
沈砚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涌起一股滚烫的热流。
她说以后,说有的是你要扛的。
“是。”他重重点头,眼中光芒璀璨,“我一定快点好起来。”
梁清凰看着他眼中纯粹的决心与热忱,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雪地里那个执着望着玉梅的孩童。
时光流转,那份执着与纯粹,似乎从未改变,只是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只属于她。
她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全心全意望着自己、想要为自己分担一切的人守在身边,这冰冷沉重的权柄之路,似乎也不再那么孤寂难熬。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梁清凰站起身:“本宫要去前殿见几位大臣。你累了就歇着,别强撑。”
“嗯。”沈砚应着,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走到门口,梁清凰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晚膳想吃什么?让厨房做。”
沈砚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淹没了他。
殿下……在关心他的口味?
“我……我都可以,听您的。”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梁清凰似乎轻轻“哼”了一声:
“没主见。那就炖个黄芪乳鸽汤,再清蒸条鲈鱼。”说完,便推门出去了。
沈砚独自留在暖阁里,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怎么也抑制不住。
他回味着她那句看似责备实则关切的没主见,回味着她报出的菜名,只觉得口中的冰糖甜到了心尖,连空气中浓重的药味,都变得芬芳起来。
他拿起那本地理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她方才坐在榻边翻书的侧影,是她微凉指尖擦过他手腕的触感,是她临走时那看似随意却饱含深意的询问。
药香袅袅,暖阁生春。
沈砚靠在榻上,望着窗外初绽的新绿,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力量。
此刻的前殿,梁清凰接见完大臣,独自站在廊下,望着暖阁的方向。
流云悄然走近,低声道:“殿下,驸马这几日气色好了许多,精神也健旺了。”
“嗯。”梁清凰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那个方向,许久,才低不可闻地自语道,“总算有点人样了。”
语气依旧平淡,但流云却从那极其细微的声调变化中,听出了一丝安心。
她垂首敛目,心中也为那对历经磨难的主子感到由衷的欣慰。
春日的阳光,温暖地洒在长公主府的每一个角落。